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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彦望着她上了牛车,被侍卫们护送着离开,轻叹了口气道:“大唐一介妇人都能笑谈生死。病虎虎威犹在,南诏何以顾全?”
却是在担忧起如果将来大唐报复,南诏该如何应对了。
韩四爹领着杨静渊三人挑着木柴野味进了城。看到一队侍卫护卫着辆牛车驶来,领着三人就避到了路边。
牛车四周没有遮拦,季英英安静地跽坐在车里。虽说没有镣铐囚笼禁锢,她根本没想过在南诏的都城一个大唐人能够逃走。
看装束打扮就知道是宫里的侍卫。因要面见国主,从牢里出来时杜彦特嘱牢婆给她换了身新衣。季英英穿着南诏女子的彩色花裙,面容姣好。引得道路两旁的百姓偷偷猜测起她的身份。
恬静的面容和鲜艳的花裙刺激得杨静渊的心直哆嗦。她是柔弱女子,她想活下去。他懂得。他不想责怪她。可是看到季英英抛头露面风风光光地被护送进宫,杨静渊心如刀绞。
她可以选择活着。因为她已经忘了被南诏人逼死的母亲哥嫂。她也忘了他。忘了她已经是他的妻了。
杨静渊忍得痛苦,额头的青筋高高凸起。脚步似有千斤重,好不容易才往后挪得半步。
季英英随意地观察着四周。太和城建得方正,城中大都是低矮的房屋。街道比不得益州城宽敞平整。只有远处的王宫多出了高楼,有威峨之姿。在这冬日,街上不少百姓都赤着脚。比起白涯宫附近的百姓,衣上的补丁少了些,更整洁。她心里叹气。一国都城,连益州府都不如。
迎着她的目光,男人们争先恐后地盯着她。晒黑的脸上一股桀骜之气,眼神像鹰一样锐利。季英英又想,这是个彪悍的国家。益州府连招呼客人的小二都斯文得很。
不经意间,季英英就看见杨静渊了。她撑着扶拦下意识地直起身,想跳下车朝他跑去。车旁的侍卫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季英英慢慢地松开扶拦,又坐了回去。远远的,她望着他暴怒的眼神,忍着大哭地冲动冲他摇了摇头,嘴唇开合间无声地告诉他,不要过来。
她看着杨静渊后退,将自己藏在了高高的柴垛后。牛车很快就将他甩到了身后,季英英低下头,看着眼泪一滴滴落在花裙上,慢慢洇成铜钱大小。
杨静渊扶着柴垛,把脸压在了上面用力磨着。粗糙的木柴刺痛了他的脸,他恨不得将柴将他的脸皮刮下来。他真没脸了。他不想抬头再看她一眼。他害怕自己忍不住冲到她面前,问她将自己置于何地。这哪是男人能忍下的羞辱呢?她眼里有着求恳。她居然求自己不要出现毁了她现在的生活。她还是季英英吗?还是大渡河边被南诏人高高吊起阻挡他前行,仍口口声声叫着他三郎的季英英?
牛七娘先还悄悄躲在桑十四身后看,等看清楚车里坐着的是季英英,忍不住开口要喊。
桑十四眼疾心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巴,瞟了杨静渊一眼。这样的打扮,大群宫里的侍卫护送进宫。杨静渊说的没错,季英英果然和晟丰泽在一起了。
等到队伍过去,桑十四才松了手,胡乱找了个借口道:“开口就知道口音不对,装哑巴,别乱说话。”
这是出发前特意叮嘱过的。牛七娘嘟嘟嘴,见周围人群散开,压低声音道:“十四哥,看上去那些侍卫都是在保护季二娘呢。她不是被掳到南诏来的么?”
桑十四生怕杨静渊听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叫你闭嘴装哑巴。以后再解释。”
“哦。”桑十四一凶,牛七娘就乖乖地应了。
杨静渊像没听到他俩的对话似的。挑起了柴垛,示意韩四爹继续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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