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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晔儿一点都不疼,您不要担心。。。。。。”
孙昭走进嘉宸殿内室的时候便听到凤晔气若游丝的声音,他并不熟悉凤晔,可从这声音便能听出来此刻的凤晔十分不舒服,听随从说他虽然没有性命之危,可手脚和身上有好几处被烧出来的伤口,衣服烧化了和伤口黏在一起,脱下衣服的时候几乎是连着皮肉一起扯下来,才八岁的小娃娃而已,昏过去的时候还好,现在醒了怎么会觉的不疼?
这话落下,凤钦眼底的心疼便更多了,语声疲累的道,“父王怎么能不担心,你从小到大没吃过苦,这一次受了这样大的罪,父王当然心疼你啊。。。。。。”
凤晔躺着,面色发白,脸颊上有几丝擦伤而生红血印,嘴唇有些干裂,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嘶哑,他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锦被,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臂上缠着白纱,想必身上也是包扎过了,他躺着,动也不敢动一下,闻言强自扯了扯唇角,“太医说过半个月就好了,父王不必担心,父王也累了一日了,不用在这里守着晔儿。”
孙昭不由的在心底暗暗点头,才八岁的小孩子,这样真算是懂事了。
这边父子二人说着话,并无人注意到孙昭,还是王庆眼尖,“王上,廷尉大人过来了。”
凤钦转过头来,凤晔也看过来,孙昭便上前去行礼,又因为顾忌自己身上衣衫湿了,并不敢走的很近,凤钦见他一身湿衣而来眼底便有些叹然大手一挥,“行了行了,不用多礼了,你也辛苦了,这边晔儿刚醒,本想着你那边有要问的,现在瞧着晔儿只怕精神不济。”
“不父王,晔儿可以的。”凤晔打断凤钦的话,又看着孙昭,“父王说已经将今日之事交给了廷尉大人,廷尉大人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就是了。”
凤晔眉头微皱,似乎强忍着痛苦,孙昭见之眉宇之间微有动容,这才又去看这屋子里站着的其他人,凤钦坐在凤晔的床边,凤钦之后距离最近的是段凌烟,而段锦衣在段凌烟之后,段锦衣一边又站着凤垣和凤煜,这一边,却是站着孙岑和凤念蓉。
看到这些人,孙昭不由的想到了朝夕,若朝夕在,她又该站在哪里?
这念头一闪而过,孙昭看着凤晔拱了拱手,“十三公子不必着急,若您觉得可以说,那您只需说今日您到了经堂之后发现了什么觉得哪里不对劲便可。”
凤钦看着凤晔,满眸的宽容,虽然没说话,那表情却是在说随便说说便可。
凤晔抿了抿唇,似乎回想了一瞬才道,“最开始如大家所见,是严监正来请父王写符文,后来是我主动代劳的,严监正领着我走到了边上,边上等着两个侍奴,严监正说这边离不开人,便让那两个侍奴带着我去经堂,一路去经堂都无事,到了经堂之中其中一人回转去未央殿,只剩下一人陪着我,我要写符文,那人便出去候着,他将门掩上,我并不知道有没有锁死,经堂里外都很安静,我就一个人写,写了一会儿。。。。。。”
眉头微皱,凤晔似乎有些想不起来,“写了一会儿我觉得腰酸背痛,便站起来去旁边的耳房看了看,因为都是各式各样的祭品,我还有些兴趣,随意的转看了一下没注意正堂,后来忽然闻到了味道不对,再转身一看经堂已经起火,我没办法,只好退到了耳房的角落,之后火势越来越大,我想推窗逃出去便发现窗子已经被钉死了,再后来火烧到了我面前,没多久我就被浓烟熏的有些晕了,迷迷糊糊的好像被救了,再醒来就是在这里了。”
孙昭平静的听着,凤钦却听的十分感慨,凤晔虽然说得平常,可一想到凤晔差点被火烧死就心疼不已,拉住凤晔的手一阵叹气,孙昭敛眸,眼底一阵波光明灭之后方才点头,“好,臣知道了,十三公子好好安养便可,臣必定全力以赴为公子查明真相。”
凤晔点了点头,似乎还有些讶异怎么不问别的,而孙昭看了看周围几人却是话锋一转,“刚才出去的时候遇见了摇光公主,公主说要抚琴给王上和十三公子听?”
提起朝夕凤晔眼底微微一亮,凤钦也些微牵唇,“是啊,晔儿刚才醒来十分不好受,看到朝夕忽然兴起了,他想听孤也想听,朝夕便去邀月台取琴了。”
孙昭微微颔首,又左右看了一眼,“王上,燕国世子殿下出宫了吗?”
凤钦直了直身子笑着摇头,“没有,朝夕还在宫里,他自然不会出去,他在邀月台呢,和他的两个朋友,对,就是他的两个朋友救了晔儿,幸亏啊。。。。。。”
凤钦有些后怕的叹一句,又转头看孙昭,“怎么了?问燕世子做什么?”
孙昭敛眸,“正是为了问救十三公子的那两位是不是还在宫中,若是还在,便想请过来问一问,毕竟那时候十三公子已经昏睡,或许他们还看到了些别的。”
凤钦闻言倒是同意,却有些犹豫,已经天黑了,外面又下那样大的雨,而他们是商玦的朋友。。。。。。凤钦觉得有些麻烦贵客了,可一想到凤钦却还是点了点头,“也好吧,孤这就派人去请他们过来,正好也把朝夕接过来。”微微一顿看向王庆,“让御林军派几顶御轿。”
这话一落,屋内人丝毫不觉意外,御轿非内宫之主不可乘,凤钦要用御轿去接朝夕和商玦几人,足见其对他们的看重,只是这看重叫众人心中有些唏嘘,蜀国国力日渐衰弱,凤钦终究还是想依仗商玦这颗大树,可燕蜀毕竟相隔万里,真的能依靠的住?
凤钦已经下令,便再无人敢置喙此事,王庆出去传令,屋子里便又安静下来,凤钦不知想到什么,又抬眸问孙岑,“今日落水的其他人有无大碍?”
话至此,众人方才想起来白日里还有另一桩变故。
孙岑叹了口气,“有两个妹妹回去就病倒了,不过有太医在王上也不必担心,将养些日子自然能好,王上放心妾会好好照看内宫的,其他人多少有些小小伤寒,却不碍事。。。。。。”
至此孙岑还是后宫掌宫之人,而段锦衣虽然今日一直跟着凤钦,却自始至终不曾插手任何事物,哪怕是现在,她留着这里也形同个摆设,她站在这里或许无用,可若她没有在这里,那便是罪了,对于刚刚从霜清殿一路到祭台再到经堂,段锦衣都好似个影子一般的跟在凤钦身后,不仅她,还有凤垣凤煜都一直跟着她,而此时此刻凤钦眼底全是凤晔,这三人自然也都看的清清楚楚,孙昭站在一旁等着,目光时不时的扫过这三人。
段锦衣自始至终表情淡泊,一双眸子似乎因为疲累微微眯着,看起来精神颇有些不济,若是寻常早有人开口让她去休息,可眼下旁人看见了也不敢说,因为凤钦看不见,而凤垣和凤煜,二人看着凤晔眼底都有些关切,可二人眼底还有些别的东西,面上也有愁容,看来今日发生诸事让他们想到了许多,相比之下,凤煜比凤垣要更为镇定些。
另一边的孙岑和凤念蓉则要淡然的多了,直视夫人和公主都是无礼之举,孙昭只大眼一扫便敛了眸,去接人的御轿已经出发了,扶澜二人马上就要来了,扶澜既然要来,那商玦也一定会出现,想到那位燕国世子殿下,孙昭的双眸微微一狭。
屋子里安静的厉害,凤晔乖觉的躺着呻吟都不发出一声,所有人都安静等着,凤晔听了听外面的雨势忽然道,“外面雨怎么下的这样打,刚刚二姐姐出去竟无人送她。。。。。。”
凤晔这么一说,屋子里几人都是面色微变,而凤钦更是明显的一愣,适才孙昭说要请扶澜二人过来的时候凤钦第一时间想到了用御轿去接,可刚才朝夕要离开之时他却是忘了,一来那时候凤晔刚醒,二来他也实在是不曾想到,听凤晔这么一说,他心底忽然有些愧疚,看了看外面的茫茫雨夜,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说什么,朝夕毕竟是他的女儿啊。
大抵是看出了凤钦的尴尬,王庆赶忙上前补了一句,“刚才老奴已问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说宫灯点着,她知道路,也不远,去去就回了,连安排车架也不用。”
孙岑这时候也点头道,“大抵是看到今夜太乱了不想给这边添麻烦,公主真是懂事。”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句总算是化解了那份无声的尴尬,凤钦听着却知道这是在为他粉饰,有可能是他因为即将到来的天荒琴想到了庄姬,又可能是今日实在是心力憔悴了,他这会儿胸口有些发堵,从前几乎不曾出现过的愧疚忽然在此刻放大了。。。。。。
“二姐姐也真是。。。。。。走过去要一刻钟呢,希望没事吧。”
凤晔又低喃一句,凤钦没想到连他这般小小孩童都知道担心,心底更似被针扎了一下,不算疼痛难忍,可却是留下了记忆似的总觉的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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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莲心沾了一身的水汽,进门之时才深吸了口气,外面风雨交加,夜深之时还有春日的寒意,实在是太冷了,这屋子里却是一片暖意,经过正堂,杨莲心径直走到了暖阁去,果然,暖阁里的凤念芷正气鼓鼓的站在窗前,窗下的香炉之中青烟袅袅,大抵是换了新的熏香味道有些奇怪,杨莲心没将香料放在心上,径直走到凤念芷身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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