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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对方是出手不凡娆贵妃,也未必能轻易暗算得了他的。可也只有她,才能如此轻易地伤得了他。
到底是……从来便不曾想过,那人竟当真会对自己出手吧。
还是在明明知道他软肋的情况下……如此致命的一刀。
想到什么,他慢慢地沉默下来,周遭亦无人说话,只剩下风声呼呼,如怨如慕。
……
由于担心夜长梦多,沙摩多没有在祝州多做停留,直接带着大队人马以及货物,马不停蹄地返回了北地。
好在祝州本就在大胤边境之处,及至到达北戎牙帐的时候,也不过用去了一夜而已。
楚倾娆被马车颠簸得直犯困,险些睡着。直到马车忽然停下,紧接着旁边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道:“楚姑娘,醒醒,咱们到啦!”
正是科沁。沙摩多自然不会让一个女子起码而自己坐在马车里,故而便和她换了地方。
楚倾娆晕晕乎乎地睁开眼,晕晕乎乎地被她拉下了马车,然后又晕晕乎乎地站在了柔软到地面上。
干燥的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沁了晨露一般的凉。
楚倾娆一个激灵,便忽然清醒了过来。她举目四顾,只见东方既白,天还未全然大亮,只有一抹鱼肚一般的色泽在地平线处若隐若现。
近处,有半人之高的碧草,在风中摇曳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声响,不绝于耳。
如此天高地阔,纵然是楚倾娆也是头一次见过。
心境也不由得位置骤然开朗。仿佛有什么排山倒海自胸中席卷而过,将那些已逝的,过往的,陈旧的一切,尽数涤荡得再无痕迹。
深吸一口气,她勾了勾唇角。目光微移,却正见沙摩多正立在不远处,玄衣如墨,整个人映在薄暮晨光,犹如雕塑。
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直看着她。深深地凝视着,目不转睛。
直到被她发现,才有些仓皇地挪开了视线。
然后又抬手握成拳,放在唇边清了清嗓子,走上前来,道:“我已吩咐人给你布下蒙古包,奔波了一夜,先去歇息吧。”
楚倾娆“嗯”了一声,没有戳穿他神情里的局促。便挥别了科沁,跟随者北戎的下人来到了属于自己的蒙古包。
进帐时候天还昏昏暗暗的,北戎人除却值夜的守卫外,也大都还陷入睡眠之中。而等楚倾娆一觉醒来时,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她伸了个懒腰,草草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起身走出蒙古包,便见沙鹰正在逗弄着一只通体灰白的海东青。
海东青是鹰类的一种,飞得极快极高,素有“万鹰之神”之称。北戎人作为典型的逐水草而居,靠捕猎为生的游牧民族,已然成功驯化了它们,为捕猎做最合适的前哨。
楚倾娆无论是在现代还是中原,也不曾见过如此霸气侧漏的鹰,见状也忍不住好奇起来,走过去和沙鹰一起调戏之。
奈何人家“万鹰之神”高傲得不可一世,见了她们两个愚蠢的人类,只是冷哼一声别过头去,连她们送来的小食也不屑一顾。
正此时,却听闻不远处一阵喧嚣,楚倾娆转头看去,便见沙摩多正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从象征着北戎王权的牙帐中走出。
他已然褪去了那穿在身上颇有些不伦不类的汉人服饰,换成了兽皮和麻布拼接而成的北戎服饰,一头乌发也披散了下来,整个人沉稳之中平添几分野性。
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样更适合他。
而簇拥的人中,有四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格外注目。他们离去的时候,沙摩多甚至顿住脚步,单手按住胸口,对微微行礼,目送他们离去。
那些老头却忽然意识到什么般,扭头齐齐朝楚倾娆这边看了一眼,顿了顿,又七嘴八舌地同沙摩多说着什么。
沙摩多自始至终神情都内敛而谦恭,微微颔首,神情却也不卑不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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