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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十个铜板!南平郡王那身子骨,只有被压的份。”
“有人赌将军被压的吗?别看我,我不压,一赔一百也不压。”
“以后咱们上京母夜叉排第一的应该不是徐夫人了吧?”
“你们这群嚼舌根的,大庭广众下,嘴里不干不净的,少挤兑人!”
“小丫头,省省吧,甭说你家是卖猪肉的,就算你是公侯千金,人家也娶不了你。”
“可怜的南平郡王……”
“谁让他往日浪荡,报应啊报应。”
宫城,崇文门外,天子亲率百官相迎。
叶昭下马参拜,献上俘虏与战利品,蛮金长年掳掠外族,曾血洗了特产珠宝首饰的海夷国及周边弱小国家,如今皇族被破,其国库大部分贵重财物皆被叶昭呈与大秦国,龙眼般大小的猫儿眼、拳头大的祖母绿、鸽血红、蓝宝石、钻石,还有各色珍珠,配上无数黄金白银,被海夷国的巧手艺人雕琢镶嵌得精致绝伦,几乎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连年征战,国库早已空虚,这批巨大的财物正解燃眉之急。
“贤臣啊贤臣。”皇上欢喜得亲手去扶,几乎碰到肩膀之际,身边内监总管急忙重重地咳了一声。他这才想起叶昭的性别,凌空收住手,淡淡地挥了一下,夸道,“叶昭将军替父出征,立下奇功,比前朝秦玉女将军更甚。”
叶昭接道:“圣上不拘一格用人才,独具慧眼,心胸开阔,可与千古明君比肩。”
君臣二人你来我往,在众人面前,互捧几句场面话,又感叹了几句叶老将军忠烈、为国捐躯的精神,素来推崇“仁德”的皇上,还当众洒了几滴眼泪,然后命人宣旨,赐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兵符,赐丹书铁券,赐太祖传下的玄铁鞭,赐婚南平郡王等等。
叶昭谢恩,面上看不出喜怒。
皇上念及南平郡王那不争气的废物,恐功臣心生不满,回宫后,还私下安慰了几句:“爱卿,太后认为将军为国在外奔波那么多年,虽然身份特殊,却不是断绝红尘,大秦也没有孤寡终身的宗亲和侯门,更不能耽误了你一辈子。可惜在宗室皇亲里挑选许久,适龄的都已经成亲,总不好在十五六岁的娃娃里拉个出来和你匹配。唯余南平郡王门第与年龄都合适,虽然性子荒唐了点,何况他还是有优点的,容貌长得好,还有,还有……”他支支吾吾了一会,实在想不出别的,只好总结道,“反正容貌还是长得很好的,你是愿意的吧?”
叶昭:“愿意。”
皇上松了口气,命叶昭回去备嫁。又赐南平郡王府,让人好生打理,等待两月后迎亲之用。待叶昭走后,又传来左羽卫军统领,咬牙切齿地吩咐:“多派些人把夏玉瑾看紧了,那家伙什么混账事都敢做,告诉他若是逃婚就全家以欺君论罪,有什么风吹草动要来汇报。否则……太后怪罪下来,就换你娶将军!”
左羽卫统领脸色剧变,回去后派人里三层外三层将安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并亲自持枪镇守在内,日夜不离,劳心劳力,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此事按下不表。
夏玉瑾自落水后一直装病在床,听闻噩耗,恨得把竹枕咬坏了三个。
夏玉瑾与叶昭的婚事,没有皇上娶亲的尊贵,没有长公主下嫁的奢豪,亦没有庆王府婚宴的热闹,却因将军的特殊身份和郡王的荒唐身份,比上京百年来的所有婚礼更受瞩目。
新娘叶昭从小就没女人样,痴迷武学兵法,天赋极高,两个哥哥都不是其对手,祖父和父亲痛心疾首之余,都把她当男儿养,只恨不能忘了她是女儿身就真能变儿子。更兼八年征战和军队里没读过书的兵大爷们混一起,白天行军打仗谈阵法,夜里喝酒吃肉谈女人,错乱的性别意识早已变成惯性,深入骨髓,难以更改。再加上叶昭初接手京城二十万大军,各项事务繁忙,有时干起活来连家都不回,所以压根没半点自己要嫁人的觉悟。
镇国公府叶老太爷又是糊涂的,每见大家忙碌,便欢欢喜喜地说:“我家孙子要娶媳妇了。”旁人怎么解释都无用,闹得大家啼笑皆非。
新郎夏玉瑾则是装病卧床不起,偷偷命人去镇国公府散播自己不好的传言,只希望对方厌了自己来退亲。他素来是块打不怕骂不怕败坏名声更不怕的滚刀肉,如今摆明宁死不要这媳妇过门的架势,皇上和太后逼于无奈,只好联手压制,声明再不听话就揍他娘,他才没有做出太出格的行为。
无论王亲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伸长了脖子想看他们的笑话。甚至有私下赌坊开盘猜他们婚后第几天会大打出手闹和离。
大秦规矩,嫁妆由母亲筹备。
漠北被破时,镇国公府遭抢掠一空,纵使镇国公夫人给女儿留有嫁妆也被抢光了。如今叶昭被封天下兵马大将军,多年征战,抄查蛮金各个部落,再加上皇家赏赐,也算家财丰厚,却多数用来购买了田地店铺,没有需要常年收集的精雕细琢妆柜镜台等女儿嫁妆常用物件。再兼她母亲已逝,家里主管中馈的是守寡的长媳黄氏,黄氏面对权势熏天的叶昭不敢擅做主张,待婉转提醒她要筹备嫁妆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此时离婚礼只剩大半个月了。
黄氏只好硬着头皮上,她愁眉苦脸问:“将军,咱家钱银是不缺的,可东西上哪儿买去?”
叶昭正在书房翻看麾下将领花名册和履历,头也不抬道:“随便凑凑吧,差不多就好。”
黄氏继续问:“找朝中相熟的,从他们女儿嫁妆里借几件,将来再打造了还回去?”
叶昭心不在焉道:“你做主吧。”
黄氏再问:“还有嫁衣,首饰,你抽空来挑挑吧,要珍珠凤凰簪好,还是琉璃金丝步摇?或者是来对八宝玉凤蝴蝶簪,兰花镶蓝宝耳环,羊脂玉镯……”
叶昭一边忙得半死,一边听她念得头晕脑涨,忍了半个时辰后终于愠怒道:“啰唆,我一个大老爷们,哪会耐烦挑这些娘们玩意?!你捡几个丢进去就好了。”
“大老爷们?”黄氏目瞪口呆。
叶昭见对方震惊,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说错了什么。
黄氏痛哭流涕。
大秦规矩,女子出嫁都要亲手绣嫁衣。
叶昭穿着身黑色劲装,窄窄地束着腰身,斜佩宝剑,端坐书房,手里拿着满满一把暗器,神情肃穆。只见她左手一招追风逐日,两只不长眼的苍蝇被长针贯体,牢牢钉在墙壁上,右手一把漫天花雨,十七八根银针紧贴着窗外跑来要偷腥的猫儿爪子,刺入地上,吓得它魂飞魄散,落荒而逃。
跟随她的侍卫亲兵们不由高声喝了声好,纷纷赞美:
“俺学暗器多年,能得将军指点,真是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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