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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夫人面无表情,“听谁说不都一样?既然如此,我就听那边和儿子说给我听。”
“你是当家主母,不该理会门外的事。”
“可我还是两个儿子的娘。”程夫人怨恨地剜了他一眼,“我爱惜名声,轻易做不出给夫君没脸的事,但你也要适可而止,别惹得我不管不顾。想跟我说话,也行,先容我听完你的刽子手的打算。”
“……”程清远有种不祥的预感:今夜之后,在家中,他会不会被母子两个架空?
。
廖彦瑞和廖文咏走进光霁堂,俱是面色凝重。
程询坐在主座,眸色深沉,指一指客座,“虚礼就免了。”
父子两个抿出笑容,先后落座。
廖彦瑞环顾厅堂,问:“程阁老还没回府么?”
“家父让我出面待客。”程询淡漠地道,“与你们的牵扯,我已知晓。”
已经知道了,怎么还能这样平静?父子两个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管家走进门来,亲自给三个人上茶点,随后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程询睨了管家一眼。
“大少爷——”管家期期艾艾地看着他。廖家父子都知道他的身份,不会介意他在场。今夜三个人要说的话,老爷理应做到心中有数。
程询轻一摆手,“你该走了。”
管家如何也不敢在人前违背他的意思,只好称是退下。出门的时候,心生异样。大少爷应该说的是退下,却给了他那么一句……不会是另有深意吧?
程安、程禄把门关上,退到角落。
“你们是不是为了柳公子一事而来?”程询等二人点头之后,道,“好,我们从头说起。”他望向廖文咏,“事发那一年,你不过十三四岁。参与这种事,你于心不忍,为此,有了柳公子的死里逃生。”
前世,廖家走向末路之时,廖文咏在狱中求见。相见后,他说了很多,其中一点,就是柳元逸并没死,只是变成了傻子,若不信,可以派人去真定的庄子上查看。
人是没死,又有何用?那时柳阁老已经病故,柳元逸的病情拖了三十来年,华佗在世也束手无策。
单刀直入地点破当初廖文咏的心绪,廖家父子只觉毛骨悚然:常年照看柳元逸的仆人,不知道这些;知情并参与的两名护卫,已经灭口。程询听谁说的?柳元逸那个傻子么?
“起初的于心不忍,慢慢变成你心里的捷径、摇钱树。但不论怎样,你一时的善念,都该感激。”程询结束这话题,望向廖彦瑞,“廖大人,说来意。”
廖彦瑞稳稳对上程询视线,牵出一抹阴寒的笑容,“我是刽子手,但非元凶。”
程询颔首,“我清楚。所以,今日是我见你。”
“别忘了,最该唾弃的是你的生身父亲。”
程询居然笑了,“对。”真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面前人的本质,与父亲有相似之处。
“言归正传。”廖彦瑞凝视着程询的眼睛,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你们父子已知柳公子死里逃生,那么,知不知道他从我们手里逃脱?”
程询似是而非地笑了笑,眼中不见一丝波澜,“我们应该知情么?”
“不论知情与否,北廖家都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廖彦瑞神色柔和了几分,“解元聪明绝顶,不难想见我们的难处。”
“是以——”
廖彦瑞接道:“是以,我只能置之死地,看程府能不能给一条活路。”
“若程府不给出路,索性同归于尽。”程询替他说出未尽之语。
廖彦瑞轻轻叹息,“除此之外,无路可走。”
“你要怎样的活路?”程询闲闲道。
廖彦瑞不答反问:“其一,找到柳公子,不论他是否在你们手里;其二,结两姓之好,解元迎娶小女。假如找不到柳公子,便除掉柳阁老。”
女儿要死要活地闹腾,一心嫁入程府,嫁谁却存着犹豫。可她怎么就不明白,只有嫁给程询,才不会再有变数。
程询再问:“如果程府不答应,又当如何?”
廖彦瑞苦笑着叹息,“解元明知故问。如果程府不答应,我只好到刑部投案。没有谁愿意承担这种罪名,解元说是不是?”
“没错。”程询修长的手指轻轻叩着座椅扶手,片刻后,笑微微地道,“如此,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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