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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回头一看,只见吴杰健步如飞,柳彪步履轻盈紧随其后,其他的番子都是一溜小跑儿地跟着。
吴杰虽已五旬,却有一身好功夫,这一番急步上山仍是脸不红心不跳,他奔到面前,瞧见了马怜儿不由得目光一凝。
吴杰常年在塞外奔波,是关外锦衣卫的最高首领。识人记人的本事超凡卓俗,就是一个面目最平庸的人让他看上一眼,过上两年也休想再让他看走了眼,何况是马怜儿这样地美人儿。
不过他神色忧急,心中显有要事,这时也顾不上和马怜儿客套了。吴杰向杨凌匆匆拱手道:“大人,卑职从京中赶来,有要事面禀。大人。。。。。。。”
杨凌会意,他转身对马怜儿道:“怜儿,我着人先送你回去,一忙完公事我就去看你”。
马怜儿乖巧地应了一声,在两名番子的陪同下先下山去。杨凌拉住吴杰,在一块石上坐了,问道:“吴老,京里出了什么事?”
吴杰挥了挥手。四下地番子立刻散开,吴杰这才对杨凌肃然道:“厂督大人,自你离京后,刘瑾、马永成、谷大用等人不断寻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来盅惑皇上,让他东游西逛、疏于政事。先是停了经延和午朝,然后连早朝也断断续续,内阁大学士们和朝中百官为此不断上书。
因为大人您与这几名内侍关系很好,市井间开始传说这几个内侍都是受了大人指使故意迷惑皇上。使皇上懒理政务,还说大人野心勃勃,这是为了擅谋专权。
卑职觉得蹊跷,便买通了皇上身边一个小黄门,这才打听到最近宫中有一班太监投靠了他们八个,整日劝诱他们说杨大人是皇上信臣,如今位极人臣,享尽荣华富贵。他们几个也是皇上宠信地人。只要哄得皇上开心些,便也能捞个威风些的差使做。
这几个人猪油蒙了心似的,竟然信以为真,整日绞尽脑汁弄些杂耍游戏哄着皇上,如今已被满朝文武视如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他们利刃悬颈了犹不自觉。
奇怪的是,这些太监在宫中都是一些执事。权力不比刘瑾等人小。若是想要投靠他们,早便该投靠了。怎么这么恰巧,大人前脚离京,他们立即便一起投靠,还众口一辞做出这番举动来?这分明是。。。。。。”。
杨凌心中已经了然,他淡淡一笑,接口道:“这分明是上司划拳、下官喝酒,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吴杰怔了一怔,才欣然笑道:“大人瞧出来了?自古以来朝中相争,很少有直接对准最终目标下手,直接暴露自家实力和目的的。
那些官员惯常地手段便是先寻与对方关系密切,又不太起眼的小人物下手,以此为借口,直至将事情越捅越大,等到真正地对手发觉危险时,整个朝野形势已不可逆转,这时才是图穷匕现的时候。
而东厂和锦衣卫却不熟此道,他们一向以势压人、强横霸道,顶多会来个栽脏陷害的手段。我对他们的整人手法一向十分熟悉,所以根本没想到这样步步为营、旁敲侧击的阴险手段会是他们想出来的,我担心朝中另有人想对大人不利,所以一直在秘密侦缉此事。
前几日厂内几个番子和东厂地人在酒楼起了冲突被他们的人拿了,放话说不见内厂大档头出面赔礼绝不放人。大人出门在外,卑职实在不愿多事,闻讯便亲自赶了去。
想不到。。。。。。与卑职交涉地那位戴义戴公公,争吵之间暗中竟塞了一个纸团给我,卑职回去后一看,内中写地正是东厂和锦衣卫暗中合作,图谋大人的事,这和卑职揣测地阴谋不谋而合,卑职再也不敢怠慢,这才急忙赶来见你“。
杨凌怔怔地想了半晌,才喃喃地道:“戴义?唔。。。。。。他对王岳、范亭早有不满,透露的消息应该不假,而且他也没有任何理由骗我。他在信中说些什么?”
吴杰道:“戴义信中原话卑职还记得,戴义说:‘东厂、锦衣卫计:诱刘瑾、张永等人为恶,激起众怒移罪于杨凌,杨凌回京,百官上疏请斩,皇上必不允,遂再请囚杨凌候查,皇上必允。
锦衣卫奉诏逮捕之时,内外伏以厂卫精锐。以杨凌拒捕之名遽杀之,并剪羽翼。挟余威再除刘、马、张等八内侍。内廷除奸、外廷造势,则帝王之尊亦不能罪之,天下靖矣。’”
杨凌听了霍地站起,急急向前行了两步,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吴杰站起身随在旁边,静静地不发一言。杨凌望着眼前火红一片的枫林,胸膛急剧起伏了好一阵。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有什么好愤怒的呢?自已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就得遵守现在地游戏规则,他们斩草除根的酷厉,自已觉来心狠手辣,在他们眼中却是理所当然的手段。
这样的朝代,难道还能指望政治分岐象现代民主社会一样投票表决么?要斗垮对手,就是一场你死我活地战争,所谓仕途险恶。岂不正是这个缘故?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平静地道:“大档头一路辛苦,走,咱们回府小酌几杯,再细细商议”。
吴杰眼中悄然闪过一抹欣赏的神色。向他拱了拱手道:“是,卑职遵命。”
小厅中,两人置酒浅饮,柳彪打横儿作陪。这两人都是内厂上层人物,不需有所顾忌。
杨凌举箸皱眉,沉思半晌,嘴里咀嚼的什么食物全然不知味道:东厂此计不可谓不毒啊,八虎与他交好的事众所周知。至于八虎是否受他盅惑,根本不需要确切地证据,市井谣言就相当于后世的舆论导向,只要他同样拿不出反证就足够了。
如果朝中百官和士绅名流都站到了他的对立面。那么东厂锦衣卫趁他突然回京,对他们的计划尚无察觉时猝然下手,一夕之间将内厂精锐连根拔除,就算皇帝事后知道事情,也已无力回天,更无法降罪一人了。
最难办地是这个计策一时竟无法想到破解的手段,舆论掌握在谁手里?在读书人手中,而朝中的文官就是读书人的核心。这件无往而不利地武器一直就掌握在他们手中。就连皇帝也同样畏之如虎。自已去向谁辩白?可笑!就算他舌灿莲花。又怎斗得过千百张嘴巴?
不能消除百官地误解,自已在道义上就始终屈居下风。不要说想回京提出解除海禁、通商利民的政策,意图改变大明地命运了,恐怕今后举步维艰,要做这个官都要战战兢兢。
杨凌叹了口气,见吴杰和柳彪也是一脸沉重,不禁展颜一笑,安慰道:“不必太担心,他们还是低估了我们地力量,不知道司礼监有我们的人,更不知道西厂和锦衣卫内部也有人和我们结盟,他们想以迅雷之势将我们掩杀?如今我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他们知已不知彼,胜算能有几何?”
吴杰颔首道:“卑职明白,如今我们既已知道他们的计划,又掌握着他们所不知道的力量,想猝然袭杀内厂精锐自是一句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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