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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红药怔住,问:“没有么?可是纪姐姐她明明……”她明明交给我一个匣子,叫我在她回门时还她的啊!如果纪姐姐根本不会回门,那,那个匣子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此处,她猛然回身冲出门去。
安府这边,长安包了一千两银子的红包给谢夫人以作酬谢,送走谢夫人之后,她自己也去了内卫司,府里彻底空落下来。而去往雍国公府的长街上却正热闹。
此处离皇宫近,住的都是勋贵人家,那好多都是认得张君柏的,如今见他一身喜服迎亲归来,个个惊疑不定议论纷纷。
“那不是梁王世子么?怎的又成亲?他元配殁了?没听说啊。”
“什么成亲,这是纳妾。”有知情人道。
“纳妾?不会吧,纳妾这么大阵仗?而且你看,那新娘子还有嫁妆呢,这得有百来抬吧?谁家出得起这么多嫁妆还送女儿去当妾?”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这女子,是内卫司指挥使长安的义妹。”
“哦,原来是他啊!啧啧,了不得,这御前红人的名头真不是白叫的。想当初前光禄卿陈钰秋不过就落了个与藩王过从甚密的罪名就被一撸到底,他这边明目张胆地把义妹嫁给藩王世子都没事。”
“瞧梁王世子纳个妾也这般上心,备不住是陛下授意的。这里头水深着呐,不是你我之辈能参得透的,我们瞧个热闹也就算了。”
……
张君柏就这般迎着沿路形形色色的目光将纪晴桐带到了雍国公府。
冬日的夜来得早,待到纪晴桐被扶到新房时,天都黑透了。
张君柏用乌木包金的秤杆挑了纪晴桐的盖头。
纪晴桐抬眼一瞧,房里龙凤喜烛高燃,帷幔桌布床帐被褥都是喜庆的红色,连窗上都贴着大红洒金的喜字。
她忍不住抿唇微微一笑。
一身大红嫁衣的纪晴桐极美,肤光胜雪明眸善睐,琼鼻丹唇楚楚动人。如此婉约端庄地端坐于一室锦绣中,恰如那画中仙一般,饶是见多识广如张君柏,在入眼的一瞬也不禁呆了一呆。
她这一笑笑得满室生艳,过度的刺激倒又让张君柏回过神来,放下喜秤问她:“你笑什么?”
“明知是假,张公子还是准备得如此一丝不苟,辛苦张公子了。”纪晴桐含笑道。语气中与他并不生疏,也无亲昵之意,只是寻常语气。
张君柏闻言也笑了笑,道:“此处人多眼杂,若有疏漏,传到安公公耳中,备不住会以为我苛待你。”
“张公子说笑了。”纪晴桐说完这句便矜持地止住了话头。
面对这样一个自己刚纳回来的却又不是真正妾室的绝色佳人,张君柏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问:“你想吃些什么?我叫下人送来。”
纪晴桐道:“客随主便。”
张君柏有些无奈道:“纪姑娘,你无需如此见外。”
纪晴桐有些腼腆道:“不是见外,只是不想给你多添麻烦。吃食上我不挑的,随意就好,真的。”
“好吧。”张君柏起身,正要出去,纪晴桐又唤住他道:“张公子,此番我过来身边没有带人,我带来的箱笼中有一箱书不可受潮,劳烦公子派人将它妥善安置,多谢了。”
张君柏早就发现她此番过来身边一个人都没带,原本准备晚些问她此事的,眼下既然她自己提起,他也就顺口问道:“纪姑娘为何一个贴身丫鬟都未带得?”
纪晴桐道:“张公子不是说带我去的地方,是个风景秀丽民风淳朴的山村吗?我向往的是‘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但旁人就未必。既如此,又何必既拖累旁人,又拖累自己呢?”
张君柏欣然:“原来纪姑娘也喜欢陶东篱的这首《归田园居》。”
纪晴桐点头,清润的目光中抑着些跃动的欢欣,道:“原来只觉得诗美,自张公子许我山村之行,我复将这些诗捡起重读,感觉竟又与以前不同。梅子金黄杏子肥,麦花雪白菜花稀。日长篱落无人过,唯有蜻蜓蛱蝶飞。若我也从那篱落前过,定然要为眼前之景醉了。还有桑下春蔬绿满畦,菘心青嫩芥苔肥……”
“溪头洗择店头卖,日暮裹盐沽酒归。”纪晴桐才念了前两句,张君柏便忍不住接上后两句。
纪晴桐一愣。
张君柏倒是坦然,甚至还打趣纪晴桐道:“卖菜你或可,沽酒能饮否?”
纪晴桐唇角微弯,道:“大不了便是‘野花路畔开,村酒槽头榨,直吃的欠欠答答。醉了山童不劝咱,白发上黄花乱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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