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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康,替祯送一封信,给四郎。”梁祯当着许褚的面,将一张雪白的,上面不染一点墨迹的信纸装进竹简之中,而后将竹简封好,“务必,要亲自送到她的手上。”
“诺。”许褚拱手道,但当他接过信札之后,却没有立刻离去,而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梁祯笑了,许褚不仅比章牛更勇武,而且也比阿牛更聪明,于是他伸手示意许褚走进一些,而后通过耳语的方式,交代了几句。
“诺。”许褚面无表情地领了令,而后带着数十甲士,星夜赶往潼关。当他们一行人终于赶到潼关下的梁军大营时,又一个深夜来了,夜里的风,既猛且凉,其狂放程度,一点也不亚于不远处的黄河。
这个时候,黑齿影寒正独于大帐之中,借着孤烛那微弱的黄芒,下着一盘只有黑子的棋。但这棋,她却没能下太久,因为有个人,掀开了军帐的帘子,冷风从帐外汹涌而入,一下子就吹灭了大帐中,唯一的灯烛。
这个人,是守卫大帐的卫士:“将军,虎侯来了。”卫士话音未落,一具庞大的躯壳,已经钻进了大帐。
“原来是虎侯亲至,失迎。”黑齿影寒无声地站起身,朝虎侯行天揖之礼,这一礼当然不是给许褚的,而是给许褚所代表的梁祯的。
“褚,见过将军。”许褚先是回以军中之礼,而后才从怀中掏出那个竹简,“此信,乃太师亲笔所书,并嘱咐褚,一定要亲手交予将军。”
黑齿影寒没有命人重新掌灯,而是就这样,将竹简拆开,将内里的信倒了出来。尽管帐中昏暗,但也远不至于,分辨不清,这信中究竟有无字迹。
许褚借着黑齿影寒拆阅信札的功夫,重新点燃了案几上那根,只剩下小半截的蜡烛。当微弱的烛光再次亮起的时候,许褚也看清了那棋盘之上的棋局。说是棋局,但其实却并没路数可言,因为这棋盘上的棋,只有一种,无论再怎么厮杀,也弄不出个所以然来——真的弄不出来吗?
当然不是,因为这整个棋局的布置,是上小下大,看上去,就像一滴液珠,只是不知,这是血珠还是泪珠,亦或都是?
“太师说,他曾经爱过一个人,并对她,一往情深。”许褚回过身,俯视着黑齿影寒道,“他说,若有来世,他愿永远,永远跟她,做一个陌路人。”
这世间上,若是两人感情至深,那自然是愿意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可若是这两人的感情,是相爱,相杀,相恨交织的话,那若是还有来生,相忘于江湖,或许就是对这两人而言,最好的归宿了。
竹简和信纸,被人无声地放在案几之上,而压在这两样物什之上,却是一把寒气逼人的匕首。
“烦请虎侯,将此物转交太师。”
许褚接过来的,是一束银丝,一束如初秋的老草一般,将枯未枯的银丝。当虎侯带着这娄银丝,回到邺城时。梁太师正倚在病榻之上,一个劲地咳嗽,太师的左手之中,还握着一方白色的手帕,只是这手帕中央,却沾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深红色异物。
见许褚到来,梁祯慌忙收起手帕,挺起身子,摆出一副健朗的模样:“四郎都说了些什么?”
“四郎说,让褚将此物,交与太师。”
梁祯木讷地看着,许褚递过来的头发,很一会儿,才苦笑一声。而后,梁太师也抽出了墙上挂着的佩剑,并从自己的脑后,也割下了一束秋鬓,而后将这两者,用一个结,紧紧地捆在一起。
当许褚再次被叫进房中时,梁祯已经将两束秋霜,封进了一只小木盒之中:“虎侯,再替祯,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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