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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远处,身为此方小天地主人的副山长茅小冬,怒喝道:“胆敢在书院行凶?!”
谢谢眼神呆滞,依然保持斜坐于门槛的姿势,望着那个倒地不起的白衣少年,就这么死了?
肩膀被人轻轻一拍,谢谢蓦然惊醒,身体紧绷,转头望去的同时,就要反手一掌拍去。
但是谢谢匆忙收手,一脸白日见鬼的表情。
原来崔东山就站在她眼前,弯腰与她对视,他眯起眼,一手负后,一手轻轻伸出手指,在谢谢额头上一点,推得她倒入屋内,但是玄妙之处,在于谢谢的身躯已经后仰倒在地板上,缥缈魂魄却留在了原地,被崔东山以蛮横秘术,强行身魂分离,丝丝缕缕,经不住阳气摧折的魂魄,马上就要消散。
崔东山打量着谢谢的魂魄,最终在她的某座气府发现了异样,笑着说了一句“跟我捉迷藏,嫩了点吧”,只见他如棋士双指捻子,从谢谢魂魄之中抓取出一粒墨绿色的光点,将其在指缝间随意捏爆,体魄被神魂牵引,已经失去感知的那具娇躯,如砧板上的鱼,使劲蹦跳了一下。
崔东山一巴掌打在谢谢魂魄的“脸上”,笑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滚回去。”
神魂归位,谢谢缓缓醒来,头疼欲裂,挣扎着坐起身,一手撑地,一手捂住额头,痛得她满脸泪水。
崔东山大步跨入门槛,弯腰捡起屋内一张品秩极高的替身傀儡符,用手指撮成灰烬,转头笑道:“茅小冬,这你能忍?!人家都在你家里拉屎撒尿了!”
追杀途中,茅小冬冷笑的嗓音遥遥传入小院,道:“对,你就是那坨屎!”
崔东山嘿嘿笑道:“我这每天走来走去的,那咱们山崖书院,岂不是成了一座茅厕?”
谢谢一言不发。
崔东山也懒得跟她解释其中凶险和玄妙,盘腿坐下,皱眉沉思。
为何观湖书院如此隐忍?
大骊铁骑的南下之行,过于顺遂了点,这和他当年的预期严重不符,依照原本的谋划,最少要经历四场艰苦大战,一场在中部附近的世俗王朝,一场跟观湖书院撕破脸皮,一场跟南宝瓶洲的白霜王朝,一场跟宝瓶洲南方的山上势力。
难道宝瓶洲悄悄涌入了许多大骊墨家之外的势力?
只可惜如今自己已经不是大骊国师,许多最山顶的内幕消息,已经无法获得,连下棋人是谁,棋风如何,全都抓瞎。
崔东山突然问道:“有没有想过在大骊龙泉扎根?”
谢谢摇摇头,“不曾想过。”
高大老人茅小冬大步走入院子,“是个不知来历的元婴修士,给他跑了。”
崔东山根本不在意,笑道:“这次不过是试探而已,你还是更小心书院的夫子学生吧,世上总有些自以为是的所谓好人,觉得世道该如何,都得按照他们的想法去运转,一旦山崖书院和大隋京城对立起来,高氏和宋氏的两场山盟,因此作废也不是没有可能。”
茅小冬皱眉道:“真要封山?”
至于今日刺杀一事,是大隋某些山头的本意,还是“崔瀺”仇人的手笔,区别不大,因为崔东山说到的那个可能性,绝不是玩笑话。
崔东山冷笑道:“怎么,觉得没面子?”
茅小冬下定决心,转身就走。
崔东山笑道:“茅小冬,如果你说一句自己是坨屎,出了事情,我可以出手帮助书院。”
茅小冬转过头,面无表情道:“我是一坨屎。”
崔东山悻悻然道:“如果我说自己是两坨屎,可不可以收回之前的话,然后舒舒服服隔岸观火?”
老人扯了扯嘴角,撂下“不行”二字,就快速离去,崔东山哀叹一声,向后倒去,砰然倒地,双指并拢在身前立起,嘟嘟囔囔着“急急如律令”,就这么在屋内翻来滚去。
谢谢轻轻擦拭额头的汗水。
崔东山停下幼稚的行径,挺尸一般躺在地板上,却说起了更加幼稚的言语,“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弟子给人欺负了。”
谢谢无可奈何。
崔东山抬了抬脑袋,问道:“是不是觉得你家公子在说笑话?”
谢谢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崔东山侧身而躺,单手托着脑袋,嗤笑道:“有陈平安在,不管他修为高不高,我只需要出力就行了,对了不挨骂,错了挨骂,反正不用多想。你呢,可以少挨我的打,于禄这么个没心没肺的,看热闹就行了。林守一,会更加转向修道,李槐嘛,胆子小,就更有理由胆小了,反正有陈平安护着他。”
“所有心事,反正都由我这位先生担着呢。”
崔东山懒洋洋的,不再言语。
谢谢有些好奇,漏了一个喜欢穿红色衣裳的小姑娘。
崔东山叹息一声,“大概就只有小宝瓶,会心疼我家先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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