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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云的陪嫁庄子不大,是个小三进的宅子,跟大都数郊区的庄子格局差不多。湘云自然是住在中间的正院儿中,三间正房,两间耳房,最后一进就是罩房。
院子里铺着青砖的甬路,甬路的两边儿种着秋白菜、菠菜、大葱等常见的常见的农家蔬菜,还种了两棵梨树和两棵海棠,虽算不得雅致,但却充满了农趣。
刘喜一边儿走,一边儿问庄子的管家:“庄子上谁病故了?少夫人何在?可还好吗?”
庄子的管家赔笑道:“回公公的话,是我们少夫人的奶娘殁了。少夫人重情义,给谢嬷嬷守灵三日,风风光光的下葬了,如今少夫人还戴着孝呢!”
刘喜惊道:“是谢嬷嬷吗?”
管家道:“正是,怎么?公公认得她老人家?”
刘喜道:“几天之前认识的,那时得她还活蹦乱跳的能吃能喝呢,这才几天的时间,怎么就人赴黄泉了呢?”
话题涉及到了上面儿的大人物,管家不敢多嘴,他打着哈哈说:“这个嘛,小的也不清楚,您还是问我们少夫人吧!”
说着,打开了正屋的帘子,把刘喜请了进去。
屋里,建安侯夫人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劝着湘云,从打湘云搬到这儿来,武夫人便日日来聒噪她,软硬兼施,非逼着她回理国公府不可,湘云被缠得不胜其烦,但是,凭母亲骂也好、哭也好,掰着指头苦口婆心的劝也好,湘云就是不肯答应,她铁了心的要跟莫子离一道两断,别说是娘的几滴眼泪,就是这会儿拿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不会答应的。
有一次,武夫人把她逼急了,湘云便拿出剪子,“咔嚓”一下剪掉了一大绺头发,说再逼她她就做到尼姑庵做姑子去。武夫人见湘云态度坚决,也不敢强逼,只好借陪伴她的借口,日日过来苦劝,就盼着她能回心转意,继续回理国公府去做那个少夫人。
刘喜来后,武夫人以为皇后娘娘有什么懿旨要宣,急忙带着人回避了。
刘喜上前,向湘云问了好,又暗自打量了湘云一眼,几日不见,湘云清减了不少,上次见她时,还是一副活力四射的样子,像个女斗士似的批斗司徒掌柜,听闻有人诽谤她,拎起个酒瓶子就要冲过去打……
可这会儿,她却像一个真正的内宅妇人似的,少言寡语,敛着眉眼,说话的时候都带着一股忧郁之色。
刘喜拿出火锅店的购房合同和他设计的装修图纸,对湘云说:“少夫人,皇后让我来给少夫人看看这些东西,若是少夫人没什么意见的话,你们的火锅店儿就照着图纸的样子装修了,应该很快就可以开业了。”
翠纹接过刘喜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湘云,湘云仔细的看了看,说:“很好,我很满意,只是眼下在为奶娘守灵,不便于打理这些事儿,劳烦公公回去跟皇后娘娘说一声,这段时间麻烦她了,店里先让她照应着,等我守完了孝再帮她分忧。”
刘喜知道采薇对湘云姐妹情深,自然不会为这么点儿事儿放在心上,便笑道:“少夫人客气了,这点儿事都是杂家再打理,原算不得什么的,若是娘娘知到少夫人的事儿,一定会亲自来探望您的,只是事已至此,还请少夫人节哀!”
提及了‘节哀’二字,一下子触动了湘云柔肠,她瘪了瘪嘴,忧伤的说:“奶娘要是病死的、老死的,也就罢了,可她偏是这么个死法,你让我怎么节哀呢?”说完,泪珠子已经滚滚落下。
刘喜试探着说:“杂家这些日子一直忙着找火锅店的事儿,未曾留意少夫人府上的事儿,不知可否冒昧的问上一句,谢嬷嬷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湘云知道刘喜是采薇的心腹之人,没有对他隐瞒,一边说一边哭,把事情的经过断断续续的告诉了他。
听闻了谢嬷嬷的死因,刘喜的心情很是沉重。虽然他只见过谢嬷嬷一次,但他永远不会忘记谢嬷嬷为了湘云拼老命跟那群无赖打架的场景,当时她那副拼命护犊子的壮举深深的震撼了他,那时的谢嬷嬷,就是一个红了眼的母亲,在拼着自己全部的力量维护自己受委屈的孩子,哪怕知道打不过人家也要去跟他们打,这样一位贴心的嬷嬷,竟被活活的打死了,就是他这种有两世经历的大男人都难以接受,何况是湘云这种脆弱的闺阁女子,难怪她会伤心离家!
…。
从庄子出来后,刘喜被湘云的伤心所感染,想到了自己前世的万众瞩目和风云叱诧,又想到了穿越到这具残疾的身子上,连做男人最基本的事儿都做不了,不觉神色恹恹、心情极差,理国公府的韩管家将他面露不悦之色,不敢擅自搭话,只默默的陪着他,回到京城,路过穆记参行时,韩管家忍不住说了一句:“公公,穆记参行到了,您还去不去跟那掌柜的喝酒了?”
“去,去呀,干嘛不去呢!”
刘喜正不痛快,正想找个人喝喝酒,倾诉倾诉呢,经管家一提醒,一下子想到了司徒之前的邀请,便撩开了车帘子,蹭的一下跳下了马车。
下车后,刘喜回过身,对韩管家说:“老小子,你回去吧,回去告诉你们家的离公子,就说是你喜爷爷说的,他就是个瞎了眼睛的王八犊子,活该他媳妇不要他!”
说完,甩着袖子大摇大摆的进参行去了…。
韩管家无端被骂,气得直噎脖子,但人家是宫里的人,他也不敢骂回去,只好忍气吞声的回去了。
回府后,他跟守在二门的婆子说了一声,叫出他媳妇,再让他媳妇进去跟二夫人白氏报一声,说自己的差事已经办完了。
管家媳妇儿进后不久,一个婆子走出来,叫过韩管家,说是离公子命他去书房回话。韩管家不敢懈怠,急忙跟着婆子,去了莫子离的书房。
离公子的书房和净公子、期公子的书房比邻,进了二门往西走,穿过一道游廊,顺着一条鹅卵石铺的甬路,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书房里,莫子离穿着一件褐色绣暗花云纹的家常的衣裳,正坐在书案后看书,管家到后,毕恭毕敬的打了个千,道:“给离公子请安!”
莫子离淡淡的说了一声,“嗯,起来吧!”眼睛却没有离开书。
韩管家知道莫子离的性情,也不敢多话,乖乖的的垂首闭了嘴,主子不开口,他绝不多嘴。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以为离公子已经忘了他的存在的时候,离公子的声音忽然传过来。
“她,还好吧?”
韩管家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忙说:“回公子的话,小的一直在外面候着,并不曾见过少夫人,所以,所以,呃…。”
“啪”
莫子离将手中的书掷到了一旁,因为失望,脸上带了几分愠怒。
“你就不知道跟庄子的人打听打听少夫人的近况吗?她的身子如何?可曾好好吃饭?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这些你都没问吗?你是怎么做奴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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