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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陶趴在另一个车窗边,探出半个脑袋,目光始终追随着前方的顾钦原。
尽管他未曾回头看她一眼。
顾钦原系着厚实的斗篷,面容冷峻地跟在楚云间乘坐的明黄色软轿后。
原本管家说他身子虚弱,长途跋涉辛劳,该坐车,但他却选择了骑马。可是感受着身着那道异常灼热的目光,他有点懊悔没听管家的。
即便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那块牛皮糖在看他。
他很厌烦,于是刻意放缓了速度,黑金马车同他错身而过,谢陶回过头,眼睁睁望着他与自己渐行渐远,大眼睛里不禁弥漫出水汽,又委屈又辛酸。
车队经过了数十座城池,一个月的星夜兼程后,终于抵达了草原边缘。
此时已是日暮,侍从们扎了营帐,众人都下车,或散步或歇息,三三两两的,每人脸上都是即将抵达目的地的兴奋之情。
篝火升了起来,沈妙言望了眼围坐在篝火旁聊天的小姐们,低头跟着君天澜进了楚云间的营帐。
营帐里,楚云间和顾钦原都在,跪坐在火炉旁的蒲团上,似乎正在商议什么事。
君天澜在他们对面跪坐下来,沈妙言坐在他身后,悄眼看去,火炉上架着个铜锅,从里面传出炖肉和胡萝卜的香味儿来,和着浓浓的酱香,叫她有些馋。
可这三人明显不是来吃炖肉的,君天澜刚坐下,顾钦原就开口道:“陛下向草原可汗提出缔结盟约,拓跋可汗答应得太过爽快。下官以为,其中或有猫腻。为保陛下安全,可令青州郡守带人马埋伏于拉缇帕斯外围,国师大人以为如何?”
君天澜似笑非笑:“此次行程既由都御史操办,这种事,自然由都御史决定。”
楚云间的目光只落在沈妙言脸上,见她双眼直勾勾盯着铜锅里的炖肉,便笑道:“国师大人既无二议,那便由顾卿做主。”
说着,亲手拿起白瓷小碗,盛了碗炖肉,又舀了勺酱汤,递给沈妙言。
沈妙言没接。
楚云间并不觉得难堪,自个儿享用起来:“草原上的羊肉,到底比京城的鲜美些。”
话音落地,就听到帐篷里响起一阵咕嘟声。
三人望向沈妙言,她咽了口口水,摸了摸肚子,小小声:“我吃了好多天的干粮,今儿中午实在是无法下咽了,就没有吃,现在实在是饿得很……有什么好奇怪的!”
君天澜给她盛了一碗肉,又命帐中侍立的宫女去端些米饭过来。
沈妙言小口小口吃着肉,悄悄抬头看去,这三个男人正在饮酒,谈论的事情,是她从未听过的朝政大事。
暖黄的灯光下,这三人皆都风姿卓绝,乃是世人难得一见的风云人物。
这样平和的小聚,大约日后,绝无可能再有第二次了吧?
她捧着小碗,琥珀色瞳眸中满是恍惚。
翌日,车队启程,一路往拉缇帕斯而去。
从这里到目的地不过半日时间,一些小姐便舍了马车,换了英姿飒爽的骑马服,改乘骏马,热热闹闹地同男子们一道朝前而去。
午时,仪仗队伍到达了拉缇帕斯。
沈妙言呆呆望着一望无垠的草原,她以为拉缇帕斯是草原上的城池,该有护城河、城墙和鳞次栉比的楼房,可是地平线上,只耸立着数百个洁白的帐篷,远处是成群的绵羊和牧马,身着异域服装的人头顶木盆来来往往,处处透着一种祥和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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