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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仓促而不简薄的宫宴,玉扶准备得很用心。
光是宴上的酒就准备了五种之多,其中不乏名贵酒种,例如号称一斛千金的梁城酿。
直到日影西斜,来的人却并不多。
不是北璃皇室宗亲不给玉扶面子,而是三年前那一场叛乱之后,北璃皇室人丁寥落。
顾述白随玉扶一同赴宴,来者区区十一二,其中有皇室子弟,也有宗族命妇,算起来男丁只有四五个。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出使东灵这样的大事,玉扶竟会选姬成发这个小孩子去。
她实在无人可选了。
看着席上人丁寥落的模样,玉扶心中暗暗感伤,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待客。
筵席过半,宾主尽欢,玉扶因陪着众人喝了两杯有些脸热,便到殿外廊下凭栏吹风。
不多时,一个三十上许的宗室男子从殿中走出,玉扶认出那正是姬成发的父亲。
“堂叔。”
楚郡王连忙拱手,“不敢,殿下客气了。今日殿下设宴款待,我等皆感激不尽,多谢殿下。”
玉扶笑了笑,客气道:“大家都是流淌着姬姓血脉的同族之人,玉扶多年未归理当设宴与诸位认识认识,堂叔不必客气。”
说罢又转过头凭栏眺望,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楚郡王不由诧异,玉扶在这个时候宴请皇室宗亲,难道不是来向他们请求支持的?
“殿下,今日臣也在朝上,您说的话臣都听见了。难道殿下真的打算让朝臣们自己选择,就算他们选择效忠天云破?”
玉扶这才转头看他,“堂叔既然听见我的话了,何必多此一问?难道堂叔不信玉扶这话吗?”
楚郡王忙道:“不敢。只是臣今日来东宫之前,原以为殿下会对我们说些什么。没想到殿下什么都没有说,臣反而觉得惶恐,以为殿下……”
以为她是真的年少天真,不知皇权可贵,竟欲拱手让给旁人。
玉扶笑笑,“堂叔以为玉扶会劝说诸位亲长,在文武百官之中为玉扶说话,拉拢朝臣之心,是不是?”
她看得通透,说得也通透,楚郡王不好意思地笑了。
玉扶反问他,“难道我什么都不说,诸位亲长就不支持玉扶、意欲扶立他人篡位造反不成?”
篡位造反四个字极其严重,楚郡王吓了一跳,“怎么会?臣等身为皇室宗亲,自然是最拥护殿下登基的!”
玉扶满意地点点头,“堂叔知道这个道理便好,玉扶也不必费口舌。先前堂叔问是真是假,我便回答你,自然是假的。”
楚郡王一愣,玉扶双手撑在栏杆上,下巴微抬,一阵风沿着她面部优美的曲线滑过。
她吸了一口风吹来的凉气,一派从容,“这不过是试探诸位大臣的手段罢了。谁在这个时候坚持地支持本宫,谁在这个时候摇摆不定,谁又有篡位造反之心,本宫心中有数。本宫到底多年不在北璃朝中,总要想个法子一次性认清朝臣,您说是不是?”
她说的认清,不单纯是名字和经历,也不单是那些外人有心都可以探查的事情。而是隐藏在人们心中,最隐秘的想法。
北璃三年无君,要说满朝文武都是忠臣、都没有点想法,谁信呢?
微风将她耳后垂落的一缕发丝拂起,楚郡王愣愣地望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明白怎么做了。
他的态度越发恭敬起来,“殿下,那臣是不是继续着手安排登基大典,还是等薛璧那里表了态臣再开口?”
“这事不要紧。”
玉扶并没有露出他想象中的那种急切,好像她此刻做的一切,并非为登基而准备似的。
她缓缓道:“登基大典就算准备好了,还不知道初一那日登基的是谁呢!堂叔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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