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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们对面的沈济,只想给自己一个耳刮子。
哎呦,我的天爷。他怎就挑起了这么个话头。
一个大理寺少卿,身后那个……看气质也不像是个真侍卫,保不齐还是绣衣使乔装打扮。
当着这两人的面,说库房账目之事,倘若真有什么,岂非是给衙门白送人头?
“五丫头。”沈济清咳一声,“这库房账目不急一时,不如……”
沈灵犀怎会给他和稀泥的机会,指着纸上的条目,便开口说出缘由。
“四个月前,刘四在库房值夜时候,二叔曾取走了一个锦盒,这目录上写的是‘缂丝松鹤团扇‘,可我听赵妈妈说,当时刘四不小心摔了那盒子,盒子里跌出来的,是一方被剪坏的绣帕。”
“赵妈妈说刘四当时还想着是库房的管事出了错,要去查证,可二叔却说,没出错,就是这个,便将东西取走了。”
此言一出,沈良腰杆挺得笔直,面上平静如水,除了那只跛足,稍稍踮起些许,瞧着尚还算镇定。
可王老夫人的脸色,却是变了几变。
沈济听见“绣帕”二字,想起昨日沈灵犀的话,瞪圆双眼,下意识便朝慕怀安看过去。
慕怀安听都没听过“绣帕”这桩事,可沈灵犀信上说让他“配合”,他自是要尽力配合。
察觉到沈济的目光,他面无表情端起手边的茶盏,悠闲饮了口,一副万事皆在他掌握,胸有成竹的模样。
沈济被他唬得心虚,下意识便道:“库房嘛,出错很正常,你二叔心善,不忍苛责下人,将错就错把东西取走罢了,这有什么值得说的。”
“父亲说的是。”沈灵犀佯装没有察觉众人的异样,脸上又有些为难,“可这‘缂丝松鹤团扇’,乃御赐之物,怎敢轻怠?”
御赐。
沈济嘴角抽了抽,没人敢拿御赐的扇子去扇风。
沈灵犀笑着看向沈良,“二叔已把扇子取走四个月,在其它库房里也没瞧见有这把扇子入库,记录对不上。所以我今日才来问问二叔,这条记录该怎么填才是,是写‘绣帕‘呢,还是写团扇呢?倘若是团扇的话,御赐之物若是丢了、毁了,那可是欺君之罪……”
当着大理寺少卿的面,把这烫手山芋丢给你,看你接不接得住了。
沈良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他飞快思索要如何开口---
“团扇在我这里。”王老夫人忽然抬手,指向西墙的博古架,“就在最左边的抽屉里,二郎去把扇子拿来,让五丫头带回去入库。”
沈良赶忙应下。
神色微不可见地,稍稍放松许多,那不自觉踮起的跛足,也安然落下。脚步轻快朝博古架走去,果然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锦盒。
沈灵犀见状,确认了两件事。
第一,老祖宗对此事果然是不知情的。
第二,如今知道了,老祖宗要保下沈良。
可沈灵犀既把慕怀安请来,还附赠一位绣衣指挥使在场,又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接下锦盒,确认里面装着那只团扇无误,笑着道:“这就能对上了。”
王老夫人、沈良和沈济都暗自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瞬---
沈灵犀走到桌前,将锦盒放下,拿起那个寥寥绣了几针的绣绷子,在上头飞快又绣了几针,勾勒出一个粗浅的轮廓。
她再次走到沈良面前,笑着讨好道:“赵妈妈说,二叔那日错拿走的那方绣帕,绣工独特,是一面双绣,正面绣山,背面绣水。二叔瞧瞧,是不是就像我绣的这样?若二叔不嫌弃,将绣帕拿出来,我可以把它修补一番,让它恢复如初,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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