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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陆喻舟将一对儿女从床上抱起,放进藤编的摇篮里,之后坐在床边,摊开宝珊的手,亲吻她的掌心,“还疼吗?”
“好多了。”感觉掌心痒痒的,宝珊挠挠他的下巴,“都生完了,你别再紧张了。”
陆喻舟用面颊蹭蹭她的掌心,温笑道:“让你瞧出来了。”
宝珊拧下黛眉,哭笑不得。
陆喻舟侧躺在她身边,半边身子悬在床沿下,留给她足够挪动的空间,“你睡吧,我守着你,夜里抱你去如厕。放心,我不会让旁人碰你。”
爱一个人才会如此小心翼翼吧,宝珊在他身上体会到了被爱的滋味。
纤手抚上男人面颊,轻轻摩挲。灯火下的男人俊美如俦,如慕夭话本里描述的公狐狸那般精致俊美,是她真正的“颜如玉”。
“陆子均。”
“嗯?”
宝珊阖上眼帘,嘴角上翘道:“我对你动心了。”
两人的初次都是彼此,期间没再沾惹过风月,也许算不上对爱有多深的理解,但凭心去感受的情感是最纯粹的。
动心,是爱的伊始,也是爱能够维持的良药。
陆喻舟没有应话,而是默默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让她感受自己的心动。
雪飘如絮,到处粉妆玉砌。一片六角雪花落在指尖,官家捻化雪花,感受清凉。他身披玄黑裘衣,伫立在雪景之中,依稀想起二十年前的雪夜,一个面如桃李的女子抱着一只白猫走进自己的视线。
邵家千金初长成,梳着分髾髻,腰系银铃铛,奔跑在被压实的雪地上,就那么叮叮咚咚地撞入他心里。
自从那次偶遇,他再也不能把她当成青梅竹马的妹妹看待。
为了能与邵家结亲,他拼了命保住太子之位,却不想,换来一句“咱们不合适”。
忆起当年种种,官家喟叹一声,唇畔溢出白汽。
由赵澈安排着,他乔装来到慕府门前,从日落等到日出,终于瞧见了日思夜想的人儿。
而她的身边,以后都会有那么一抹身影,挺拔如松,芝兰玉树,是她的白月光,也是她的归属。
生病后,官家不再想着束缚住邵婉,也没有能力给她幸福,那不如做一个谦谦君子,送她一份隐藏的安稳,让她无后顾之忧。
邵婉忘却往事,天真烂漫,甚至没想过去追究伤害了她的季筱。但邵婉不追究,不代表他不追究。
季筱的下场与赵氏、赵薛岚一样,被流放至边境,永不能回汴京。被流放者,很少能保全其身。
在官家看来,这是她该得的,不值得被同情。
眼看着邵婉和慕时清走向缃国公府的方向,官家不自觉迈开步子,踩着他们印在雪地上的脚印,独自品尝着失意者的悲伤。
一抹丹红喷在地上,官家靠在树干上,用锦帕捂嘴咳嗽。
胸膛的不适淡去,他望着交错枯枝中透过的日光,潸然一笑。
婉儿,待朕逝去,会化为雪花,每到深冬就伴在你身边,陪你到暮年。来世,若有机会,朕再弥补对你的亏欠。
从袖管里掏出一个木匣,他委托站在不远处的赵澈转交给慕时清。
这是从季筱那里得到的解药,可清除邵婉身上的“灵药”药效。十三名御医已经确认,此药对邵婉有利无害。
至此,他了无遗憾了。
佳庆十四年,腊月十九,佳庆帝退位,传位于太子赵祎,年号盛景。
盛景元年,新帝迎娶慕家女为后。帝后大婚当日,汴京城内张灯结彩,百姓们站在红毡两侧,目睹难能一见的皇家仪仗。
慕夭身着凤冠霞帔,端坐在十六人抬的凤舆中,风光无限。
送嫁的慕家人互相握握手,心道终于把最不省心的大姑娘嫁出去了。
得知娘家人的心理,宝珊倚在临街的酒楼雅间内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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