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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仪千古,宝婺星沉。
慈容永存,凤落长空。
看着灵堂里冷枭亲笔墨提的一大副挽联,宝柒的心里五味陈杂。
痛么?痛。
难受么?难受。
伤心么?伤心得心尖儿快卷曲了。
对于她来说,这一年的元旦节实在太过特别。双生儿满月,谋划的大事落幕,儿子得到了冷氏的传家玉,而她自己却永远地失去了母亲。几宗大事儿看上去跑的是单行道,而个中细细品味却又因果交织。
因与果,掺杂其间,穿透灵魂。
也正是因为这年的元旦,在此后的许多年,每到元旦这天,在全国人们都在庆祝新年来到期盼来年风调雨顺的时候,她再也感受不到那种欣喜了,有的只有对亡母无尽的追思。
寒风吹瑟,这个冬天格外的冷。
这冷不仅入皮,还入骨,入心,冷得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木偶人。冷得她眼泪冻住了,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而经过的事情,一个动作都记不住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那间重症监护室了,也不记得当亲朋好友们来瞻仰宝妈遗容的时候,又都对她说了些什么话。
她的耳朵,仿佛听不到声音,而她的视线一直没有转动过,始终看着睡在冰棺里闭着眼睛的宝妈,还有她被麻绳拴住的双脚。
冰棺里,化过妆的宝妈很美,即便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什么表情,其实也很美。她踌躇了许多,不明白为什么在人死后要用麻绳捆住双腿,只知道一个冲动之下,她不管风俗不管常礼地跑过去为她解开拴腿的麻绳。
“不能拴——”
这句话,是她吼出来的。
因为她害怕,害怕被拴了脚的母亲,会追不上她爱人的脚步。
整整三天三夜,她没有睡觉,眼睛赤红得布满了血丝。总觉得身体里有一个地方很痛很痛。可是,她又不摸不出来,到底是哪儿在痛。
办丧事的时候,亲戚朋友们都来了……
她感觉好像有很多人安慰过她,“节哀顺变”这四个字更是听了无数遍。可是,她却像一句都没有往耳朵里落入。
麻木,失心,状态诡异的她,只知道冷。
宝妈的后事是她和冷枭一起安排的,记忆里这是他第二次协助他办理丧事了。有的时候,宝柒觉得自己很无力,就像被一根绳子在牵扯着走,麻木地跟着脚步披麻带孝着,进行着一个又一个的丧葬程序。
宝妈的逝世,比任何一次亲人的离开都要让她难受。
她麻木的状态终止在火葬场。
当她看着宝妈的身体被一点点被送入高温的焚化炉,在那个机械的带动下,一点一点消失在大家眼前的时候,她终于控制不住了。
烧掉了……
烧掉了……
雷点般落下的三个字在她脑子里重覆着,她突然像发了失心疯一般扑了过去。大声喊着妈……动作急切得像是要抢尸一般扑了过去。吓得冷枭赶紧冲过去抱着她才没有出事儿。
人没了……
从此便没了……
她蹲在地上捂着心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
死去人其实不算痛苦,真正痛苦的是活下来的人。
什么时候,才能过得去心坎?
在这期间,外界对于冷家长媳宝镶玉的突然死亡,有着诸多的猜测。而冷家对亲朋好友们宣布的死亡原因是,宝镶玉思夫心切,导致常年睡眠不好,心里焦躁之余,在饮酒后误服了过量的安眠药,乃至没有及时抢救过来。
有人相信。
也有人,完全不相信这样的版本。
就在宝镶玉死亡的当天晚上,就有人传出了流言来,说她因为杀了一个孩子,然而再畏罪自杀了。不知道传出这条消息的人是谁。不过,无风不起浪,起了大风,浪就不会停。传言这种东西,不管冷家人有多大的力量都没有办法完全制止或者消灭。
毕竟,世界上最管不住的东西,就是人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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