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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去年冬天,二哥被你扛进山,大哥带着我们四处找人,在冰山雪地里,我们兄弟足足找了一日夜,才在一个雪坑里发现身体被冻僵,气若游丝,人已昏迷的二哥。”
“之后,也是萧大夫心善,连续守了二哥十来天,才好不容易将二哥从鬼门关里救回来……”
“大元之人女尊男卑,大哥本是镇上一家酒楼的账房先生。”
“他身为男子,能寻见一份体面差事本就不易,但因他写得一笔遒劲有力的好字,被酒楼掌柜赏识,可是在你凶性大发,害得逸宣断腿的那一晚,只因大哥拦阻,大哥的右手便被你废了,账房先生这活计,也被旁人抢走了。”
“董大宝,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又怎么还能有脸露出那种仿佛被我们欺负一样的委屈表情?”
“发生在我们兄弟六人身上的悲剧,全部是你一手造成的。”
“谁是加害者,谁是受害者?你又怎么敢委屈?”
董惠莹完全被吓傻了。
越宁神色阴翳,他迫视着董惠莹,声严色厉。
“董大宝,一年了,我梁越宁性格不好,脾气又急,我总和你对着干,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了,可我家中兄弟,又何错之有?”
“我一直在想,一个人究竟要多狠,才能狠成像你董大宝这样?”
“都说人心是肉长的,可你董大宝铁石心肠,我们委曲求全,而你变本加厉,拳打脚踢,凌辱谩骂,日复一日闹着这个家。”
“我恨!我相信我家中其他兄弟也是恨的,整整一年,我们水深火热,从未睡过一场消停觉,每一日都得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生怕你又作出什么幺蛾子。”
“也是因为这些事,二哥很自责,因为当初要不是二哥重病,急需十两银子救命,也不至于被董家趁虚而入,往我梁家塞来这样一个残暴不仁的灾星!”
越宁愈发失控。
这些往事是他心上的疮疤,他攥住拳头,像一匹猛兽,仿佛下一刻就能冲过来咬死面前的女人。
而就在这时,旁边,逸宣忽然拽了他一下。
“五哥,够了。”
越宁侧首,对上逸宣清净的眸子,他忽然像是被人淋了盆冷水,陡然冷静了下来。
身上的暴虐,也霎时间消散……
他方才竟险些铸下大错,差点做出了蠢事。
他是真的失控了,也是真的很想弄死这个女人。但大元有一奇葩条令,一旦杀了她,兄弟连坐,全家遭殃。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但他不愿连累家中兄弟。因此就算再苦,再累,再不甘,再憎恨,他也只能忍着,熬着,煎熬着。
只因她贵为女子,生来尊贵,而男子则是低贱卑微。
世道不仁,女人凌驾在男人之上,是男人的天,是男人的主宰,女人可以恣意妄为,但换作男人,就只能卑躬屈膝,只能忍气吞声,还得谨守本分,遵循《夫规》,就算女人有错,也无处伸冤。
越宁抹了一把脸,之后又深深的看了董惠莹一眼,这才蹲下来继续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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