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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是何许人也,既然打定了主意让贾敬来给自己教儿子,再加上这人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那么这事儿就一定要办成。
故而吩咐了儿子去用早膳后才对贾敬道:“还不是因为他读书的问题,我老爷子嫌弃我,说要让你好好教导他,否则决不饶我。”
贾敬没一口直接给他“呸”上去那是他涵养好啊修养足!让他教?他自己的儿子都被他养成什么德行了,比起来贾琏又能好到哪里去不成?对,贾敬他虽然“抛弃妻子”地直接去修道去了,可是敬老爷他那位贤妻可是会定时去道观的呀。
不但会安排好他在那边的衣食住行,还会将府里的事儿都唠叨一遍。这阖府上下才几个主子?能说道的最多的自然还是儿子的荒唐事。
他到底是知道发妻的那点心思的,毕竟儿子如此放荡形骸他这当老子的要是不管,岂不是祸在眼前?可要是管,自然也就不能在道观里清修当什么道士。因而贾珍干的那些好事,他全知道。
他一个不在家的人都知道的事,贾赦还能不知?居然还好意思拿贾代善来当幌子,真心是荒唐的够可以!
看贾敬不以为意,贾赦看了一眼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装鹌鹑的贾珍,心里叹口气,对贾敬道:“非但让你收了琏儿,还要让你好好教导珍哥儿,他都当爹的人了,你也是做祖父的人了。”余下的话并未说出口,可是两人心知肚明。
都到了这把年纪,还在意个什么呢?
贾敬看着贾赦,倒是一时无言。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老子,也就只有贾赦才有这立场能说这话。
这些年的贾赦,日子过得何其艰难!
“你反正都是辞了官,按照我老家老爷子的说法就是既然你如此不可救药,就要好好的把珍哥儿给掰扯过来,若是不成就要好好约束且用心教导蓉儿和蔷儿。君子之泽五代而斩,你总不能自己成仙问道,让你孙子将来也只能跟着你一样求仙去吧?”
话说到这种份上,若眼前人不是贾赦而是贾政,指不定贾敬就要指着他的鼻子开骂,可偏偏是贾赦,偏偏拿贾代善的当幌子的贾赦。
贾敬眼睫微垂了片刻,而后他看向贾珍,果见他脑门上已经冒了细细密密一层汗,就长叹了一声。
若非他这辈子就这一个儿子,又怎么能容忍他到这地步?再想想贾蓉和贾蔷两个在贾珍的耳熏目染之下将来能成什么模样,饶是他再怎么风清霁月,也终究还是没有羽化登仙,心中那块柔软之地就这样被贾赦狠戳一记,毫不留情!
将他表情变化收在眼底,赦大老爷心里也是提着劲儿呢,要不是贾敬和他一样,他也说不动他,只是既然说动了,趁热打铁这事还用说吗?
“总之贾琏这小子就交给你了,等他再大些你若是烦了,我就找林如海去,总不能让你一直辛劳!”
就算你把脸上的无耻笑容给收回去,我也不信!贾敬若非是好修养,大写的白眼都不知道丢他多少了。
说起来也奇怪,贾赦和贾政两兄弟里,他和贾赦从来都是想看两相厌,可也总有着惊人的默契,而等互相掌握了彼此的小辫子之后就踏上了同一条船。而与贾政,他比贾政大了不少,自然能察觉出他是越大就越发地不待见自己。
不过他完全不奇怪——
同样是嫡次子,同样苦读诗书,他十三岁中秀才,十八中举人,没几年更是高中进士,而一直在追赶他脚步的贾政,却是到贾代善死为止,第二步都未曾跨过。
贾珍心里巴望着贾敬能拒绝回去,可是等了又等只见贾敬将杯中茶两口、三口喝了干净,又放下杯子都没拒绝,他一颗心瞬间哇凉哇凉地!
这就是默认了啊啊啊啊!!!
他以后居然要跟贾琏那小子一起被他老子给管着了!!!还要学什么四书五经啊啊啊!!!
他正想捂胸口的时候,就听贾赦又道:“珍哥儿以前也不错,你好好管教几年,指不定还能去个国子监呢,将来外放也是一条出路。”
贾珍听得一愣,贡生堪比举人,倒也是能有外放做官的机会的,如果所求不高,就他荣宁二府之势谋个缺简直易如反掌。可他都这把年纪了,还要去国子监?混到那群自视甚高的家伙中去?他宁可一辈子做个幸福的纨绔啊!
可比他聪明几倍的贾敬一下就听出了其中的意思,挑了挑眉而后颔首,“也好。”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不管是不是将来给他谋求外放机会,进国子监那等地方,就算是能交上几个狐朋狗友拓展下人际关系,也好过给他身边那群酒肉朋友予以欲求,就像个呆子!
“将来琏儿怕是也要走这条路,不然我何苦让你重新管教他。”贾赦叹了声,时也命也,原本贾家还能再撑上几代,可现在没落已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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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夫妻二人来的时候贾敬刚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邢氏当然知道这是两口子专门派人盯着呢,只是王氏既然来,她自然要陪着,贾政则是直接去见了贾赦。
他见到贾赦的时候,只见贾赦面色苍白地半躺半坐在软榻上,手持书本,而让他诧异地却是他大哥居然刮了胡子!刮胡子啊!自从贾赦过了三十,虽然也有极为仔细地修整胡子,可从来没有刮掉过啊!这一刮,直接让他看上去年轻了好多岁,也让那张让他从懂事起就格外嫉妒的面皮儿出现在了他眼前!
而等贾赦抬眸看他时,他看着那张脸心里就更委屈了——
明明都是一个爹妈,贾政肖舅。
贾赦呢?贾赦像他们的祖母!那位出身世家大族的嫡支长女!若非他祖父下手快,那样的美人,绝对会在□□登基后纳入后宫!
贾赦为什么喜欢留胡子呢?也是因为这么一张脸,少年时他就不知道胖揍了多少盯着他不放的世家子,青年时又身高与贾代善相仿,每每长身玉立的俊美小郎君玩起走马章台的戏码,都不知有多少临街门窗会瞧瞧打开一条缝!
而他呢?走在贾赦身边足足低了他半头!若非他这容貌虽然比不上贾赦,但也算得上一个端方,又会读书,只怕早被他比到了尘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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