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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手?他们收钱的时候怎么不嫌棘手?钱伯冷笑,并不理钱至。
钱至只能继续赔笑,说,爸,难得您老人家来了,不如给儿子指点一二,我也好跟着学习学习……
钱伯看了看他,说,学习?呵呵!怕是我得跟你学习了吧!
钱至尴尬地笑,说,哪儿能啊。爸,您这边走。
钱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说,我先去处理这边的事情了。你们兄妹难得劫后相聚,我也就不做打扰了。
然后,他就踱着步子,跟钱助理离开了。
他们走后很久,我都一言不发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凉生就静静地坐在我的身边。老陈看着我,欲言又止了半天才说,小姐啊,先生他……受苦了。
他一直称呼凉生“先生”,从不冠以姓氏,许是凉生对那个姓氏颇有抵触。
他说,唉!不知道哪个该下地狱的,给先生邮寄了一份快递。打开来,是三亚的一张报纸,好巧不巧是三少爷离开三亚那天的报纸。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那报纸上面用红笔划出了一份《寻尸启事》,刊登的是姜小姐的姓名和身份证号。要知道,那是先生离开三亚酒店时没来得及看的报纸啊!先生看到报纸上小姐出事了,又急又气又懊悔,急火攻心,当下就一口气上不来,一口鲜血喷在报纸上……
老陈还没说完,凉生就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下去了。老陈看了看我和凉生,叹了口气,就悄悄退后,默默离开了。
我看着凉生,想哭却已经哭不出声音了。
就这么定定地望着他。
夜那么长,月光那么凉。
他的身影,宛如绽放在无边凉夜里的水中花,惊心动魄的美。
但我知,触手即碎。
不知过了多久,凉生开口打破了沉默,他并没看我,眼睛直直看着远方,问,你很担心他?
我没说话,最终,点点头。
其实,我的心很乱,乱得就像是杂草丛生的原野。我恨不能有一把天火,将这乱糟糟的一切烧掉才好。
他低下头,眼角微微下垂,睫毛抖动着,扯起嘴角轻轻一笑,表情有些疲惫,说,其实我该知道啊,却总是心存侥幸。
我沉默。
半天,我率先打破了沉默,问他,陈叔刚刚说你……
他一笑,不置可否,说,是急火攻心了。
我暗自饮泪,说,如果死的真是我,不是一了百了了吗?
他苦笑,一了百了?我也想。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我说,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这样。
他笑笑,看着我,说,怎么跟临死遗言似的?
我看着那间天佑曾呆过、此刻却空荡荡的病房,良久,低头,缓缓地说,其实,你一定不知道,他若死了,我也不会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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