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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赵玉珩的话,于他而言,的确是字字诛心。
谢安韫这一生走在走一条没有人能理解的路,若论是何时错的,他自己也不甚明了。
或许……是从他幼年时被人说是野孩子开始。
赵玉珩虽体弱多病,但他是家中幺子,自小受父母疼爱,母亲是名门闺秀,父亲为将门虎子,兄长们皆照顾他,就算他与周围那群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儿郎们不一样,他也依然过得平安顺遂,甚至可以平静地追寻自己志向抱负。
谢安韫的确嫉妒他。
他也曾想过,若他不是母亲早死、父亲早年抛弃他,若他也和赵玉珩一样得到过哪怕一丝别人的善意关心,他或许都还没这么无可救药。
而事实上呢。
他得来的只有冷眼排挤。
好不容易等来了父亲,父亲看着他的眼神里却只有冷漠,只会一次次为了家族逼迫他,他曾幼稚地做些荒唐事来吸引父亲的注意力,后来才发现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棋子。
从一开始的咬牙强忍,渐渐的变为毫无畏惧,他坦然地背负骂名,坦然地行走于朝堂,冷眼看着他们在背后痛骂他、当面却畏畏缩缩,欣赏他们想杀了他却做不到的样子。
骂吧。
谢安韫根本不在乎。
为什么要在乎他们?反正他们也不在乎他。
赵玉珩呢?
若说谢安韫是地上的泥沼,赵玉珩就是天上高悬的明月。
他不受家族约束?那他就让他也沦为家族的棋子,被迫为了大局妥协。
他想毫无顾忌地施展抱负,想为国效忠、青史留名?那他就让他被困在深宫里,什么都做不了。
谁叫谢安韫就是这么坏,坏得出类拔萃,坏得从不遮掩。
结果呢。
全京城最耀眼的少年郎被折断双翼、囚入深宫,高悬的明月终于跌落到了泥潭里,谢安韫等着看他的笑话,却等着等着,那个可笑的人又成了自己。
他此生就喜欢过这么一个姑娘,结果那个姑娘也喜欢上了赵玉珩。
谢安韫已经愤怒、痛苦、怨恨过了。
他现在很冷静。
他盯着赵玉珩,忽然笑了,笑容阴沉而狠戾,“你在激怒我?”
“呵,激怒?”
赵玉珩看着他,抬起茶水不紧不慢地饮了一口,口气冷淡,“我只是回答你的问题,你若觉得这样一句话是故意激怒,那便是激怒罢。”
谢安韫盯着他,忽然而抚掌笑道:“真不愧是赵三郎呢,在宫里待了四年,还是这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一如既往地令人恶心。”
赵玉珩并不在意谢安韫骂他。
言语之上,最先愤怒之人,往往才被戳中了痛点。
然而谢安韫如此不甘,他也试图寻找赵玉珩的痛苦之处:“赵玉珩,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女帝有多喜欢你?”
“你以为她当初是被王家所害?不,她早就知道嘉乐要对她下手,否则也不会令姚启在宫门口拦我,她根本就什么都知道,根本就是故意让张瑾侍寝!她在你面前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让你以为她被欺负,让你心疼她,帮她灭王家,你根本就是被骗了。”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她可一直在和别人在花前月下。”
“你不知道张瑾还有个弟弟叫张瑜吧?那小子与她年纪相仿,爱她爱得不得了,偏偏至今都不知道她的身份。”
“她甚至把莹雪剑都送给了张瑜,在我对付他时亲自去拦,费劲心思地保护他,生怕我伤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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