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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兜里掏出叠好的纸巾替他擦拭沾了面包屑的嘴角,他没躲过去。
“慢点吃。”我漫不经心把装咖啡的盒子打开,“那就是晚上洗咯?”
他顾不上说话,往嘴里塞完最后一口:“嗯。”
二十几岁的李迟舒并非如此。自我跟他同居起,他从来都习惯大早起来空着肚子钻进浴室洗漱大半个小时,说了无数次总不听。起先说是因为工作太累趁早上有精力仔细收拾,到了晚上就能冲个澡睡觉,后来是因为被夜晚笼罩的李迟舒几乎没有行动力去做任何事,总是喜欢在大白天耗光自己的电量后早早躲进被子里。
“晚上洗完澡,就顺便洗校服。”这边目前看来生长得还算旺盛的小李迟舒正对着我解释,“吹一晚上,就能干了,这样第二天就穿干净的。”
“原来是这样。”我别开脸,拿出那杯温度冷却得刚好的咖啡,“尝尝。”
这回李迟舒没等我介绍,就自己问:“这是拉花咖啡?”
我把手插回兜里,微微扬起下巴:“出自沈抱山大厨之手。”
他小声说了句“谢谢”,捧起杯子抿了一口,很快蹙起眉头,意识到我正看着,又强迫自己把表情舒展开。
“怎么样?”我忍着笑问。
“嗯……”
照他的性子,但凡有值得夸的地方他都不会吝啬一句赞美,奈何李迟舒是个不会说谎的人,闷了片刻,由于实在想不出什么折中的词,他只能放低声音,企图让我听不见似的:“苦苦的。”
下一秒,他立马找补:“……但是拉花很好看。”
“咖啡就是苦的。”我告诉他,“不想喝就不喝,想喝的时候就告诉我……不止咖啡,别的也是。”
我刚要伸手把他手里的杯子拿走,李迟舒的目光就掠过我身后一块地方,下一瞬,他忽然仰头,把杯子里的咖啡一口灌进嘴里,喝得干干净净。
他略微艰难地把咖啡咽下去,舒了口气,对我说:“谢谢。”
李迟舒一大早已经对我说了三个“谢谢”。
我正打算开口,他就指着我身后:“你班主任进教室了,你回去吧。”
我和李迟舒班级的两个阳台分别在楼道拐角的左右两侧,像四边形的两条邻边,站在阳台上,两个班的人可以隔空对望。
我回头瞥了一眼,其实并不太在意。
他又说:“杯子我待会儿洗了,课间还你。”
我想说“不用”,但念头一转,正好可以在课间见他,就答应了:“好。”
“你回去吧。”李迟舒仍然端端正正捧着杯子,“我……我也进去了。”
话是这么说,可李迟舒的腿纹丝不动,像要目送我进了班才行。
我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耳朵:“那我走了。”
他显然一愣,眼珠子在那一霎仿佛都放大了点,眨眼间耳朵连着脖子迅速攀红,磕磕巴巴张嘴说:“啊……嗯。”
我装没瞧见,转身走了,捻了捻还残留着他耳垂温度的指尖。
李迟舒,这才哪到哪。
事实证明,人不能装,一装老天爷就要把你打回原形。
我在李迟舒面前装酷的时候有多潇洒,上课打瞌睡差点滚下椅子的样子就有多狼狈。
十分钟的课间根本不够睡,好不容易熬到第三节课下课,碰上李迟舒来送杯子。我把杯子拿回自己桌上,再回到李迟舒面前,直接当着班门口许多人的面倒在了他身上。
他压低到只有我听得见的话音里带着愕然:“沈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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