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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谁在饭堂的外头大喊了一声“谢夫人是叛党!今日早朝,皇上已将其贬为庶人!她是罪人!”
什么,她是叛党?还是罪人,竟然还敢跑出来诬蔑公主?
立即有人从外头抛了块稀泥过来,不偏不倚,“啪——”的一声就摔在了谢婉君的脸上。
谢婉君用衣袖一抹,正要怒骂。
江若宁是妖孽,为什么没人相信她?
如果江若宁能被她吞吃,她一定毫不犹豫。
“请问山长,凤歌只认皇上为父,认端仪皇后为母,如此没错?”
“没错,养恩大过生恩,何况公主早已过继皇上、皇后为女。若他日再说她是你亲娘,这话便可获罪当杀!”
此言出,再次将谢婉君怔住。
京城书院的山长,亦是一个七十岁上下的老者,教书育人,行事光明,在他得晓谢立端所为后,简直就大骂“斯文败类”。
江若宁微微福身,“凤歌在此感谢各位给出的答案。今日叨扰,打扰各位了。”
山长揖手道:“听闻公主丹青自成一派,能否请公主留下墨宝?”
“颜料不齐,也只能留一幅水墨山水画,请山长备笔墨。”
她近来习练工笔画,也曾习练水墨,自打醒来后,她似乎学什么感觉都奇好,而是学东西更是突飞猛进。
不多会儿,几名学子拿着一卷空土的画轴进来,缓缓在桌案铺好。
两位先生亲自备墨,这不是砚,而是两钵的墨水。
又有先生备好了好几支笔,有大有小,笔架上两排竟有十二支。
学子们则用铜盆备了一盆清水,也好洗笔所用。
江若宁挽起广袖,捧着一钵墨用力一泼,在一阵唏嘘声中,她握起了大笔。快速地一阵涂抹,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她心下有数。
放下大笔,她又取另一支略小的笔。沾了墨水,凭借着看颅骨知生前容貌的特技,看一眼画上的黑墨,她已晓哪里是石,哪里是峰。挥动大笔,一幅水墨画跃然于纸。
她曾看《唐伯虎点秋香》就道那电影太过夸张,而今她说表演的也正是此技,她习武多年,体力能跟上,动作极快,几乎是了然于胸。
人群里,传出一个学子的声音:“公主,在下这里有朱砂,已经调好。”
她接过朱砂。取了看一下笔下已山墨的图画,提起再细的笔,轻点朱砂,快速描绘,就如同她在绘素描时一般,但见山峰上一树寒梅迎风而放,远山之景,近村之静,融为一体,屋外的人踮脚看画。屋内的人个个频住呼吸。
白锦堂表情咋然:她的才华竟这等高,半点不输男儿。
谢婉君的神色更如如同在看妖怪。
慕容琅绘一幅美人图要用数日,可江若宁绘一幅水墨丹青却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而这画很大。宽一丈,长五尺,在绘完景物之后,慕容琅握着小指粗细的笔,这里点一个牧童,那里点一个樵夫。又或是再点一个采药少女,一个垂钓的老者,一行夜归的雁,几只林间的山雀、归家的白鹅,半山文士松鹤相伴独自奕棋,这些人物栩栩如生,个个或悠然自得,或辛勤劳作,在山下大道上,还一队衣锦荣归的朝廷命官,在那山洼之间,是十余户人家……
因有景,有了人,立时让整个画面变得宁静致远。
江若宁绘画的感觉很好,她眼睛一扫,甚至就知道哪一处缺了什么,不让旁人提点,她就能发现,也至她的动作总比别人快上一些。
看差不多时,江若宁另取了笔,在留白处写下“山河永寂”四个大字,字是她练了《兰亭序》的书法,却又独有她自己的风格,字迹刚劲有力,犀厉间又不失流畅。
她再龙飞凤舞地用行书落款,写下某年某月绘于京城书院。
末了,她取出一枚印鉴,沾了朱砂,用力一落。
“山河永寂,画好,名更好!”
“公主墨宝独具一格,意境深远。”
“各位先生、学子,凤歌就此告辞!今日能劳各位解惑,甚感安慰!”
“公主且再坐一会儿。”
江若宁道:“多谢山长相邀,只是还有要事,不能再耽搁了。告辞!”
她走了,她的大气、坦然、心胸、才华令无数男子折服。
山长与两位有威望的先生特意将江若宁送上马车,立时调头回到饭堂,围着那画卷细看,越看越喜欢,书院有名气的学子也围聚过来,说不是他们亲眼得见,很难相信,这画是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少女所作,宁静中又不失意气风发,雅俗共赏,那几树梅花,那一片松林,都是这样的令人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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