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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真吃力的背着王元开一步一步走过来,在接近黑色棺材的时候,阳川直接撇过头去装作没看见一般,眼不见心不烦。
但是,他刚撇过头不到一秒,又猛的回过头,双目圆瞪死死的盯着王元开。就在刚才他撇过头的瞬间,他的余光看见王元开看向了棺材,嘴角还翘起一抹诡异的微笑。但是,当他再次回过头看去,王元开依然眼神空洞,痴呆的趴在王真
背上。
阳川眉头紧锁,心里一阵恶寒,他不太确定刚才是否是产生了幻觉。
王真以为阳川要上前帮忙,刚想开口说话,只见阳川身体一侧,横移到一边把路让了出来。
王真苦笑了一下,背着王元开与他擦肩而过。
王真父子走后,偌大的寺庙广场,就剩下阳川和那口黑色的棺材。
阳川再次向棺材鞠了个躬,上前缓缓将棺材盖子合上,就在棺材板即将全部盖上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老裁缝手腕上带着个玉镯子,之前阳光太亮没注意到,随着棺材里光线变弱,镯子竟然发出了微光,微光之中,镯子上似乎有文字流动。
再次推开棺材盖,阳光照射进去,玉镯又恢复正常,看上去毫无异样。
阳川怔怔的看着一脸安详的老人,突然间明白过来,在这玉带山,能够带着崇敬的心态小心翼翼为他收尸盖棺的只有他。
想明白之后,阳川取下老人的玉镯,双手背光捂着,瞪大眼睛仔细的看,隐约看到了一行极小极小的蝇头小字。
——“六十四道缝衣针法”。
阳川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发抖,他极力的稳住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的收好玉镯,就像在收藏一件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
实际上,这确实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
他的眼里擎着泪,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军人,他已经记不起上次流眼泪是什么时候了。
华夏民族已经丢失了太多历史遗产,幸好今天保留了一件下来。
阳川身体站得笔直,庄重的给棺材里的老裁缝敬了个军礼,然后合上了棺材盖子。
上山时,一个黑衣老人扛着棺材上山。
下山时,一身军装的中年男人扛着棺材下山。
下山时的棺材比上山时的棺材更重。
、、、、、、、、、、
、、、、、、、、、、
下了山的老棺材漫步于山间、漫步于乡村、漫步于田野。他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从日头高悬走到落日余晖。
他这一生都过得很平淡,除了在军中那几年,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做棺材,不停的做棺材。
那个年代,死的人太多了。
饿死的、战死的、病死的,太多太多了。一般人家,能有一口薄皮棺材就不错了,半寸厚的薄皮板子,不讲样式、不讲美观,几块薄板几个铆钉凑在一起就是一口棺材。那样的棺材,他一天能做二十口
。
但是,他的最高记录只有十口,还是在一天一夜不睡觉的情况下,才勉强做出来十口棺材。
因为他觉得即便是薄皮棺材也得用心用力去做,那是作为一个棺材匠最基本的要求,也是对死者最基本的尊重。
天色渐暗,他走到一处宽阔的田野间。与大多数郊区的农村一样,田地没人耕种,几年下来,里面长满了一层一层叫不出名字的杂草。
冬天的杂草枯萎变黄,一阵冷风吹过,漫天是飞舞的枯草。老棺材停下脚步,喃喃道:“跟了我一路,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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