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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入芙蓉院天字一号房,二人便倏然停下了脚步。厅中的软榻上,黎末昏迷未醒,此刻正**上身安静地躺在上面,凌月则一脸肃然地在为他施行手术,旁边是两个随时听候差使的青衣侍卫。
未看到想见的身影,花缅心中一紧,眸光转向卧房,透过巨幅织锦屏风,隐约可见床榻边有两人正一站一坐。
不及多想,花缅便飞快奔至床边,却在看到姬云野的一刹那,怔愣在当场。如果说自己看到他被火烧的时候是肝肠寸断,那么此刻,看到他被烧得面目全非,则是心如刀割。
姬云野正寸缕不着地坐在床边,只在腿上搭了一块锦毯遮住重要部位,全身上下大部分皮肤红紫一片。梁胤初正在为他烧伤的部位上药。他抬头见是花缅,沉寂的眸中瞬间绽放出光彩,又见她安然无恙,不由如释重负地勾起了唇角,却因扯到了伤处而痛得眉头一蹙。
花缅再也控制不住满心的悲伤,眼泪簌簌而下,她多想扑进他的怀中,可又怕碰疼了他。
姬云野伸出手来想要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却惹得她眼泪更加汹涌。因为她看到他原本如削葱的修长玉手此刻又红又紫,甚至肿大了一倍。他一定很疼,却还想着安慰自己。如果不是自己要去烧火塔,他也不会遭此劫难,她恨不得那个烧伤的人是自己。
她轻轻托住他的手掌,哽声道:“是不是很疼?”
姬云野眸中隐有忧伤:“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吓到你了?”
花缅点了点头,又慌忙摇头道:“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依然爱你。”
姬云野只觉心头如梗,他从来不知,听她亲口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会是那样的幸福。
花缅用衣袖擦干脸上的泪水,伸手拿过梁胤初手中的药瓶道:“你去荷香院给野哥哥拿些干净宽松的衣衫过来,我来帮野哥哥上药。”
梁胤初离开后,花缅颤抖着手帮他上了药。每搽一处,她的心都仿佛被人重击了一下,而当搽到脸上的烧伤时,她几欲无法呼吸。他的整张脸,几无一处完好皮肤,起满了红色水泡,有几处甚至破了皮,露出红色血肉。
花缅从来不知,只是简单的上药,竟也如此令人煎熬。当她艰难地搽完药膏,只觉整个人都被陶空了般,再无半分力气。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长长地吐出,让自己尽量维持镇定,却又在对上姬云野深幽的眸光时一溃千里,最终扑在床上痛哭失声。
姬云野叹息一声道:“受伤的是我,怎么你倒是哭得这么伤心。”
花缅从床上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声哽气噎道:“我们换一下,你便知道我是什么心情了。”
姬云野嗔道:“莫要胡说。如果我所受的痛苦能为你挡去所有劫难,我甘之如饴。”
这话不但没让花缅心中舒坦半分,反令她越发酸楚。她从床上坐起身来,想伸手去抱他又生生忍住了。
此时梁胤初送来了姬云野的衣衫,花缅小心翼翼地帮他穿好,又轻轻地将他安置在床上,然后柔声道:“我不要你为我挡灾,我只要你平安康泰地活着。野哥哥,等你好了,我们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好不好?”
看着她哭得红肿却满含期待的杏目,姬云野捉住她的双手,也不说话,只悲悯地望着她。这一刻,花缅心痛得几乎窒息,她突然觉得,他比自己更想远走高飞,只因某些她所不知的羁绊才不得已而为之。
最终,他收拾起眸中的情绪,微微一笑:“缅儿不嫌弃我,我很感动,可你也无需担忧,凌月的药除了疗伤止痛,还可活血生肌,清热凉血,不出半月,我便可恢复如初。”
花缅闻言有些不敢置信,她盯着他看了半晌方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姬云野道:“不信你可以问凌月。”
花缅顿时破涕为笑:“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以为……”
“以为我会毁容吗?”
“我自然是怕的,而且不管怎么说,你遭罪,我怎么可能不心疼?若是可以让你恢复如初,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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