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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乘书从不沾血,人尽皆知。
今日他回到青云院,一身的血迹,着实吓到了李通。
“大人你这是?”他面露疑色
陆乘书斜瞥他一眼,冷声道:“我要沐浴更衣。”
李通闻言,吩咐下人备好热水。
待到月上三更,陆乘书沐浴完毕,在月下手执黄卷,身下是竹簟,坐在庭院游廊,四周有鸣蝉声。
他静心一览,万籁俱寂。
少顷,陆乘书的心始终静不下,仰头见明月,冷冷清清的面容,面无表情,手指揉指腹,似在按耐。
黄卷上的字迹锋利无比,寥寥几句,写下事关宋远杳的往事。
母亲早病,父亲嗜赌,有一姐姐,早早去世。
这般辛酸过往,不难想象宋远杳之前过的到底是什么苦日子。
陆乘书五指并拢,松开,面上的冷意未曾有丝毫变化。
哪怕陆乘书看到宋远杳曾被父亲卖走,依旧不为所动,这样冷清无心的人,却耐着性子,没有将黄卷,掷向一旁,沉寂了半晌,才道。
“去搬火盆来。”
“大人这时节烧炭,不合常理?”李通困惑不已,觑向陆乘书,见其面色不善,按耐心中疑虑,寻了火盆来。
火盆里盛了火炭,用火折子一点,猩红的火光,映衬男人凌厉的下颚,而后李通看到他将手里的黄卷掷入火中。
李通惊呼一声,“大人这——”
“下月我要回京州。”兄长的事情,他要尽早解决。
黄卷烧成一团,灰烬被困在火盆中,一阵夜风掠来。
灰烬被风落去别处,晃晃悠悠,直至落在屋甍,几盏六角灯婆娑在夜色。
宋远杳坐在支摘窗边,依在黄梨木的长几面前,纤手指尖,轻叩几下案几上,断断续续传来“咚……”的声响。
“少夫人。”
紫晚推开厢房的门,屋内掌灯,两道剪影在山鸟屏风内,隐隐约约。
“少夫人,张婆子那边有消息了,说孙大兴有位喜欢的女子叫慧娘。她天生耳聋,素日以刺绣为生,近日她家房门一直紧闭,张婆子觉得事有蹊跷,欲窥探一番,但慧娘行事谨慎,出门都要在门闩上三把锁头,张婆子而后想了法子,寻来五岁侄子去慧娘家试探一下。
慧娘膝下有一夭折的儿子,如今见了他,心生欢喜,当其子心生怜爱,不曾防备,将人迎入。而后张婆子从侄子嘴里探出,慧娘有一间厢房,上了锁,里面隐约传来男人粗犷的声音。”
“张婆子确定那个男人是孙大兴吗?”
“张婆子不确定。可是在当晚,她半夜醒来,听到慧娘家传来动静,悄悄去查看,看到多日未见的孙大兴和慧娘,正交头接耳说私话,就是听不清她们在说何事。”
宋远杳蹙眉,“你托张婆子想个由头,让我上门去见见她。”
孙大兴,在陆乘雪死后,不见人影。
如今偷偷摸摸,藏匿在喜欢的女子家中。
宋远杳不禁疑心,陆乘雪的死因跟孙大兴有关。
她吩咐下去后,闲来无事,干脆翻出账房的钥匙。
宋远杳在书房里坐了一会,把玩了陆乘雪生前遗的文房四宝,指尖随后捻了捻暖玉镶嵌的笔架,低声轻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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