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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跑马三十里,文书翻验几箩筐,累得爷爷半死,总算把公差做完,可以做点私事了。昨夜被人讹去城西瓦子门的那俩蠢货呢。”
嗯?城西瓦子门,俩蠢货?
听着耳熟!
应小满的脚步不知不觉放缓,眼风往身后一扫。
果然有两个汉子臊眉耷眼地从人群里出列,噗通跪倒在马前,磕头如捣蒜,“二郎恕罪!小的知错……”
马上的雁二郎一哂,“我手下不留蠢货。今天能顺利找到人,算你们戴罪立功,昨晚的事不和你们计较;找不到人,别怪我不客气。丑化说在前头了,你们两个带路,去铜锣巷。”
猝不及防听到“铜锣巷”三个字,应小满胸腔里一颗心骤然急跳,扑通!
她本能就要回身去望。
斗笠就在这时被人不轻不重按住。
七郎在耳边道,“别动。照常往前走。”
应小满的右手被轻轻地扯了下,七郎一手抱阿织,一边牵起她的手往前走。
在她左侧边,义母那边听到“铜锣巷”的表情也在发蒙,她本能地去牵义母的手。
几人一个牵一个,应小满梦游般走到自家雇车旁,这时才察觉到不对,右手用力一挣,从握住至今的温热手掌里挣脱出来。身侧的七郎没提防,闷哼了声,“小满……你手劲不小。”
应小满的右手火燎般背去身后。
食指中指名指,三根纤长秀气的手指头在衣袖里蜷起,细微地捻了捻。
刚才这三根手指被七郎攥住走了一路,触感温热却又不像皮肤,倒像左手裹伤的布带。
应小满有点后悔手太重。刚才下意识用力一挣,不知刮擦到了哪处伤口。
她把阿织从七郎怀里抱去车上,小声嘀咕,“受伤的手少乱动。我动手可快了。”
七郎忍着手疼,欣慰说,“确实动手快若闪电。嘶……令人放心。”
第17章
这时顾不上手伤擦碰的小事。
义母惊问,“怎么回事,我听到铜锣巷了。这是哪家触霉头了?刚刚那位贵人和咱们家没关系罢?”
雁家的破事应小满至今未告诉义母,晦气地方带出的晦气事,她压根不想提。
但如果母亲问起,她不会隐瞒。
骡车开始往京城方向返程,地上坑坑洼洼。时不时的剧烈颠簸里,应小满把事情始末简略说了一遍。
义母惊得合不拢嘴,“说来说去,不就是一把扇子招惹的祸事?咱们把扇子还回去还不成吗?”
应小满吭哧吭哧地说,“没法还。扇坠已经拿去当了。当得两贯钱,得先赎回坠子才行。”
七郎在旁边接口道,“不关扇子的事。雁二郎穷追不舍,当然不为了追回区区一柄象牙扇。强抢民女的流言已传开,雁二郎要找到小满,证实她确实自愿卖身为婢,破除流言,才是雁家的目的。即便象牙扇配齐扇坠,原样送回雁府,他们也必不会收。”
应小满听得又气愤又委屈,忿然大声说,“没自愿!我才不会把自己卖了做牛马!我来京城是报——”
义母赶紧狠狠一掐女儿的手,应小满疼得抽气,后半截好歹咽回去了。
“咱家来京城是——咳,抱着全副家当,母女相依为命,打算好好过日子。”义母转头冲七郎尴尬笑了下,随即正色道:
“我信小满。这孩子是个实心眼,只消我活着一天,她肯定不会把自己卖身给旁人家的。刚刚那位贵人雁二郎,多半弄错了。”
应小满噙着掐疼的细碎泪花,感动得眼眶发红,游鱼儿般钻进义母怀里撒娇,心疼得老娘替她四处揉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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