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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日不出手拦住孟孺大人,书楼自然有人前来,毕竟九先生也走出翰墨书院,拖着他那一柄【斩青山】去拦了楚神愁。
我猜此事若无我,也许会是十一先生折一段桃花而来,你不必谢我。
「秦归秦,伏归伏,一事归一事,一码归一码。」
陆景摇头道:「我并不理会许多,只记得那日前辈曾经出手助我,陆景有恩必还。」
南风眠仍不在意,继续问道:「你不愿意与我结拜?」
他说到这里,又朝陆景眨一眨眼睛,话语中带了些促狭:「你仔细想一想,若是你和我结拜了,你便是义弟,我是你的兄长。
他日见了南禾雨、南雪虎,我就让她们叫你一声叔父。
等见了屡次推迟婚约的南停归,你也与他同辈,可以好好气气他。」
南风眠话语至此,似乎觉得不妥,连忙摇头道:「我那兄长有些病了,轻易气他不得,此事从长计议。」
陆景着实有些啼笑皆非,可他还是认真思索,道:「前辈,你乃是名动天下的豪侠,又是配刀入北秦,蛰伏十二载,斩落北秦山阴大都护的强横刀客。
我与你结拜,自然有许多好处。
可你我终究只见了二三面,你对我也不甚了解也许你再看我几日,就又不想结拜了。正因如此,你我都要好好考虑一番,现在陆景并无血缘亲属,结拜一事对陆景而言并非儿戏,一旦做了,就要以血亲认真待之。」
「我极敬佩你,等再过些时日,若是你还愿与我结拜,陆景自无不允。」
陆景话语周详,南风眠想了想也确是此理,也领首答应下来。
二人一边喝酒,一边吃着那只烧鹅。
这烧鹅肥嫩,油水滴落在二人手里,他们却并不在意。
「十二年前,我就不喜欢太玄京,现在回来再看,还是不喜欢。」
南风眠叹气道:「可惜这天下并没有好去处,大烛王已然将那北秦打造成一架众将为骨,万民之血为驱的战车,正滚滚行驶,切拦路者都要被碾成畜粉。
那座国度已是人间炼狱,百姓十室九空,及腰的孩童就要入军中,强壮者悉心培养,体弱者就充做后勤,众将有了战术,这些后勤还要充作前茅,不死才是幸运之事。」
陆景早已在许多典籍中,听闻北秦国治。
他点头道:「北秦法家治国,确实严苛了些。」
「严苛了些?」
南风眠嘴角牵扯,看似一笑,却无丝毫笑意:「我入北秦十二年,见到太多血腥之事,北秦税赋极重,而寻常百姓不得修行,宗派皆不存,以弱天下之民。
从中再选拔出天资聪颖者入军中,军功十二等,一级一级森严无比,一级一级登阶而上,靠的是杀戮、军功,国中盛行法家告密制度,百姓之间,朝臣之间皆以互相告发为荣,亲兄弟互相告发其言行者,不知其数。连坐者不计其数。
冤假错案更数不胜数。
可是掌权者,又如何会在乎这些?」
南风眠饮下一口酒,叹气道:「看似军功十二等,平民也可晋升,只需迎难而上,便可得大富贵。
可实际上平民血脉天赋如何抵得过那些世家?
而且你登上一级,其上还是有人低头注视着你,更高者一言落下,下一级绝无反抗的道理。
便是让你自决,你也只能去死。
正因如此严密的等级制、告密制,人与人牵制之下,北秦竟然出奇的团结一心,想要尽早助大烛王驾驭战车,成不世霸业,在这样的背景下,许多人其实早不知残忍、良善、人性为何物。」
南风眠这般说着。
陆景皱着眉头,他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在典籍上看到过的一则故事。
北秦大上将申屠少年时,游至安槐国,娶了一位安槐国女子为妻。
二人朝夕相处数十载,诞下数子,数女。后来北秦大烛王手中秦剑一指,北秦武夫气血悬阳,欲要攻打安槐国。
有人告密,当时只是上将的申屠,妻子为安槐国人,攻打安槐国,恐因此而生变。
上将申屠当夜便斩了数十年的糟糠之妻,斩了正妻子女,十几颗头颅送入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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