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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映入众人眼帘的,并非如索命冤魂厉吼般的锁链,亦非暴戾嗜血的面庞,而是那双闪烁红芒的瞳眸,林中浓雾亦被这双邪恶双眸所慑,在其现身一瞬,自已远远避让开来。。。
污浊褴褛衣衫,赤脚独步而行,铁索缠身,两柄琵琶钩背负身后,周身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披肩之发因多年不曾清洗,早已结出缕缕发结,落于额前,遮住污浊面容,唯那双邪恶瞳仁扫过林中一切,冷眼瞧着神情各异的众人。
酆都红袍弟子们,哪能识出来人是谁,在其气势所慑下,纷纷避让,就连剑十方也在此人强大威压下,额角生出些许细密汗水,缓缓移步,欲将身旁慕容青护在身后,但当瞧见身旁女子面上神情之时,立时心思沉下。
这位魅态无双的女子,俏面之上,再无先前轻佻之浮,眉间早已悲伤成‘一’,眼眶微红,双眸之中不知何时,早已显出点点晶莹,许是酆都红袍尚在、强敌尚在,只是勉力控住眼中泪水,不让坠落,贝齿咬唇,克制之下,早显出血痕,隐约间,渗出的殷红血液已顺唇而下,抚过魅惑人心的脸儿,低落而下。
不必开口,只见慕容青这等模样,剑十方已猜出几分来人身份,不过目中仍有疑惑。。。那人据说可是慕容谷中最惊才绝艳的存在,不说武境,便是那俊朗之姿,听说也令谷中女子,为他疯狂。
可破开浓雾而来之人,与传说中的那人,无论外貌、气质截然不同,便是号称谷主之下剑法第一的猩红长剑,也不曾见过,唯有负于身后的琵琶双钩,闪烁着夺命森冷之意。
此前于酆都城中,剑十方曾尝试着提起此人,却被慕容青打断,此时这人出现,不知是这巧合,还是那位城主刻意所为。
剑十方心中思绪万千,但来人却足下不停,已然行至,邪气双眸,也终停下,迎上那双挂念多年的双目,眸中冷冽之气稍去,正想开口,余光却瞧见自己赤裸且满是污浊血痕的双足。。。心中自卑顿生,咬牙侧过头去,避开那道动人目光。
“原来已过十年了。。。没想到,光阴似箭呐。。。”口中自言自语,兀自呢喃,来人将目光转向同样显出震惊持箫之人。
瞧见持箫客挺拔身形,如当年无二,在他的面上不曾留下丝毫岁月之痕,反倒是那双眸子,能瞧出武境修为,更盛当年。
同样瞧出来人的,不仅是慕容青,手持长箫的陈庆泽,也从来人眸中瞧出了当年的影子,尽管他面相、气质已然陡变,但目中仅存的那份熟悉,却不曾改变。
陈庆泽不敢相信,十年前那侠气满身,胜了自己半招的年轻人,竟已成了今日这等邪祟模样,尤是那身褴褛与裸足之上未干的血渍,还有背上那夺命琵琶钩,不知这十年间,是何等骤变,才能将他彻底改变成如今模样,同样喃喃试探开口。
“白。。。白兄?”
许是持箫客的姓名之呼,令兀自呢喃的慕容白抽回思绪,满是邪气双眸微抬,抽回思绪,望向为首的持箫汉子,嘴角邪笑:“陈兄,十年不见,你还是当年潇洒不羁的模样。。。”
言至此,话锋一转,冷肃开口:“看来守谷十年,不曾磨去你当年之愿呐。。。怎么,看来还是想要闯谷。”
陈庆泽尚未回话,身后的慕容青已然上前,胸中千言万语,只化作短短一言:“白。。。白师兄,你。。。你可好!”
此言一出,酆都红袍们已然惊骇当场,能令酆都城主,青儿师姐这般失态的,慕容谷中,除了那位师兄慕容白,哪还会有第二人,可这位绝顶天才,听闻早已在执行谷中任务时,死在了谷外,为何他会出现在此,又为何从当年的翩翩之姿,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无人敢问,更无人敢近前,只因青师姐的一问,令得慕容白仰天狂笑。
“哈哈哈。。。”
声中癫狂,蕴暴戾之意,不仅将陈庆泽曲境瞬间震散,更令场中修为稍低者难以抵挡,捂耳踉跄,更有难当者,立时昏厥当场。。。另一端,众墨者中,呕血者有之,更有无法抵挡这凶戾之气的,耳鼻都已渗出血来。
正为碧衣少女祛毒疗伤的尺夜,虽武境提升,却也难抵这如同狮吼的癫狂笑声,正运针的双手也颤抖起来,身旁薛虎早被震得身形难闻,只是护住心切,扶住一旁巨树,强撑身体不倒。
立于陈庆泽身旁少年,可不管这看似疯癫之人是何等人物,瞧见墨门众人、李叔、薛大哥等人难抵,还有昏厥之中的霖儿更是着急,当即运转内力,便要施展剑境,震散此人如雷笑声,却在运功一瞬,听得抚琴声起。
原是叶凌寒在瞧见慕容白现身之时,早已暗中提防,故才在对方笑声出时,便已经运功抚琴。。。
流水琴音将癫狂笑声尽挡,这一侧的墨门众人顿安,总算踉跄稳住身形,为碧衣少女疗伤的尺夜心神不再被扰,顾不得体内尚在翻腾的气血,知这强敌定不会就此罢休,连连施针,为少女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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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得众人暂安,少年向抚琴的叶三哥投去感激目光之时,却闻那笑声也止住,话锋也转向自己。
“看来你便是那不知好歹,扰乱谷中之人了。。。”虽是面相已变,开口却还如十年前般,淡然之中带几分傲然之气,余光无意间,掠过依旧定定瞧着自己的妖娆女子。
少年昂然而出,虽未开口,星眸目光,无惧迎上。。。少年之姿倒令癫狂的慕容白稍稍一滞,衣衫虽不同,那份少年之气,似让慕容白瞧见了十年前,在慕容谷中,除却谷主,再无敌手的那红袍身影。
“师。。。他之命,要生。。。还是要死。”目光微移,仍不敢接触身旁妖娆女子的目光,只侧首,淡淡发问。
慕容青显然已知慕容白口中‘他’是指师父,不过此刻慕容青却再想着如何擒下闯谷少年,开口仍是先前那句。
“白师兄。。。你这些年。。。我。。。我无时无刻。。。”
鼓足勇气的倾诉,无所畏惧的告白,却在将将出口,就被无情之声打断,语气依旧淡然,却满冷漠,只扫她身旁持剑白袍,剑光寒冽,白袍胜雪,‘照影’之威。。。不知是嫉妒,还是自卑,不知是欣慰,还是满意,开口还如先前之问,语调严苛几分。
“要生!还是要死!”
如此漠然,令慕容青只觉自己多年的不顾一切,都化乌有,什么酆都城,什么功劳,自己无论做什么,无非是为了能重见天日的他。。。委屈终在难抑,化作不甘泪水,无声滑落,滴入惧怕暴戾避让开来的浓雾之中,击穿阴霾,也击穿坚石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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