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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帝露出一丝微笑:“你知道朕不糊涂就行了,有些事不可意气用事。夜也深了,快去歇息吧。过些日就要出使碧海了,好好准备一下,这才是你的正事儿!记住,朕要的,是代代延绵,而不只是一世的江山!”
太子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苏晓尘出了太师府已是深夜,正要骑马回烟波大街,康叔早备着车候在那里。
“老爷说公子必定喝了酒,不让骑马。”
苏晓尘看着康叔一脸的坚定,乖乖地上了车。他紧紧捂住胸口,心思都在怀里。上车坐定,苏晓尘方揭开衣怀拿出一个锦面书盒。盒中放了三卷书典,奔逸的隶书印着两个字:《云策》。
这是方才用罢晚饭佑伯伯转入书房后亲手交给自己的。回想起他接过书盒时,从未见佑伯伯神情如此,自己想问又不知该如何问起。
“尘儿,这是以我毕生所学写下的策本,以你的资质,加以时日,必可融会贯通,你要小心保存,勿轻易外传。”
“佑伯伯,如此贵重之物,孩儿怎可领受?待孩儿借阅一段时日,从碧海国回来后就还给伯伯。有读不懂的地方,还要伯伯教我呢。”
慕云佑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无须多言。
“尘儿,伯伯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事事如意,唯独缺憾子嗣一事,迄今膝下无儿。近年来身体越来越不好,想到可承衣钵之人也惟有尘儿了。你秉性纯良,天资聪颖,实是不可多得的英才。男儿当以天下为己任,伯伯将《云策》传你,是希望你将来能为苍梧国建功立业,造化苍生,也并非只为一己私心。”
苏晓尘忽然感到空气无比凝重,试探地问道:“伯伯,可是要出什么事情了?”
慕云佑并不作答,慢慢踱到窗边,幽幽地说道:“尘儿,以前伯伯教导你大丈夫当如何为人处世可还记得?”
苏晓尘答道:“记得。伯伯教导说,大丈夫当明辨是非,善恶分明,方可浩然正气立于世间。”
“那时你还小,这些纲常人伦是要牢记于心的。只是如今你大了,应该看到有些事,也不是非黑即白,伯伯希望你将来再看世间时,忘了伯伯说过的话,不要单以对错而论。”
“忘了伯伯说过的话?”苏晓尘有些懵懂。
慕云佑继续说道:“万事万物本无是非。人有了执念,才有了对错。对错看上去水火不容,实是相依相至的。比如对你而言是对的,对他人而言可能就是错的,所以,为人切不可偏执。”
苏晓尘问:“那当如何而论?”
慕云佑有些自嘲地笑道:“以前曾有一人,说我善谋不善断,其实并非我不善断,而是不愿。既无对错,何须要断?我只凭本心行事,于心无碍,天地和气,自然不用纠结是非对错了。”
苏晓尘有些似懂非懂,听得这话觉得十分禅意,出神地哦了一声。又在想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这样居高临下地评价佑伯伯,。
慕云佑转过身来,呵呵一笑:“好了,说太多你这年纪也还听不懂,只记住伯伯的话便是,将来自有领悟之时。另外,伯伯还要托付你一件事。此次你陪太子出行,长途跋涉,甚是辛苦,到了碧海国,也要帮伯伯照顾好伯母。”
苏晓尘奇道:“碧海国不是公主殿下的母国么?荣归故里,哪有孩儿照顾公主殿下之理?”
慕云佑淡淡说道:“尘儿说的不错,伯伯是有些多虑了。伯伯是想,公主虽是碧海国人,到底离了二十四载,物是人非。你是素日里可亲近信任的孩子。若有什么事需要照应,你要替伯伯好好保护她。她也是一个可怜之人……”说到最后一句,已悄不可闻。
苏晓尘不明白为什么今天有那么多的郑重和托付。也许数年之后会恍然大悟,但此时此刻,他仍然毫无头绪,也只好认真地点了点头,把《云策》揣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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