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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梁水搬去了市体育局给他定的酒店。那酒店比他们之前住的豪华许多。大厅金碧辉煌,客房宽敞雅致,能望见东方明珠和黄浦江。苏起他们第一次住五星级酒店,都稀奇不已,还在酒店餐厅吃了顿非常精美
的自助晚餐。
苏起第一次吃自助餐,什么海鲜烤肉寿司水果都往盘子里塞。
梁水怀疑她起码吃了六盘,说:“你要把这家酒店吃垮吗?”
苏起一通歪理:“我帮风风和声声吃了,哦?”
林声点头:“嗯。”
李枫然也点头:“嗯。”
梁水翻了个白眼:“你俩有多少把柄在她手里?”
苏起切一声:“没有把柄。他们爱我。”
梁水放下筷子:“吃饭呢,你想让我吐吗?”
苏起立即就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脚。
梁水被她踢得心情愉悦,也不还手,笑着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他说:“李凡,你就住我们这儿吧,反正离你那里近。”
恰好何堪庭老先生住的酒店在同一条商业街上。
李枫然:“嗯。”
之后一周,李枫然去练琴,梁水去训练,路子灏和林声偶尔补习,偶尔去陪练;苏起则在他们各处任意流动,一副“我来监督你看你有没有乖乖”的教导主任模样。直到有一天,她去监督路子灏和林声学习,路子深盯着她,来了句:“还说他们呢?你不要学?”吓得苏起一溜烟跑掉,再不去了。之后全心全力“检查”李枫然和梁水。这
俩家伙比路子深好对付多了。
何堪庭演奏会那天,苏起梁水等一群小伙伴去了现场。作为亲友团,他们坐在右侧第三排的好位置上。伙伴们,甚至包括路子深,都是第一次听钢琴演奏会,多少觉得有些奇妙。苏起心里,钢琴是高雅却冷门的艺术,却不想偌大的三层音乐厅内竟坐满了听众,各个年龄段
的都有。甚至有程英英年纪的中年人。
苏起想起在云西,她陪范老师表演舞蹈时,那么小的剧院里,人都坐不满。而云西市的大人没事干的时候也不会逛公园听音乐,他们都去麻将馆。
她想,大城市果然不一样啊。
听众陆叙入场就坐。晚七点,场内灯光熄灭,大幕拉开,台上灯火辉煌,摆着两架漆黑的三角钢琴,后排黑色帘幕处坐着四个拿着小提琴的女生。
在众人的鼓掌声中,何堪庭老先生走上台来,他一头银发,身形清瘦,精神矍铄,笑容和煦地对听众挥手示意。
李枫然一身西装,神容淡静,跟在老先生身旁,对观众鞠了一躬。
强光打在他脸上,照得他的脸格外英俊白皙。伙伴们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穿西装的模样,少年虽身材瘦薄,但人高腿长,肩膀挺直,把那一身西装撑得格外潇洒。
后排有人窃窃私语:“哇,那是何堪庭的弟子?真是一表人才啊。”
连林声也偷偷在苏起耳边赞道:“李凡好帅。”
苏起:“你今天才知道吗?我早就发现了。”
一旁的梁水淡淡瞥了她一眼。老先生和李枫然分别在两架相对的钢琴前落座,彼此都将手指放在琴键上,没有任何招呼,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老先生才弹响第一个音符,李枫然便迅速跟上,一曲急速
而轻快的音乐流淌出来,溢满整个音乐大厅,是《匈牙利狂想曲第二号》。
苏起他们在南江巷听李枫然弹过无数遍,此刻在音乐厅里,每个音符都更加清晰饱满,像雨后翠绿欲滴的树叶,叫人心情分外爽朗。
苏起想,钢琴并不是什么有着高高门槛的艺术。只要是美好的音乐,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并沉浸其中,哪怕街边的流浪汉也能听出好心情。
李枫然和何堪庭合奏一曲后,是老先生的独奏,李斯特,贝多芬,等等。上半场快结束时,由李枫然独奏了一曲经典的《肖邦圆舞曲》,少年的手指在琴键上飞速弹奏,眼花缭乱,像淙淙急流的溪水,拐进小沟里又舒缓地打着旋儿,继而再度
坠落沟壑,疾疾飞流。
全场观众都专注听着,对这个低头弹琴的少年投去欣赏赞叹的目光。
舞台的灯光笼在他头顶,像罩着一层洁白的光晕。
所有人陶醉其中,直到他手指轻轻一扬,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一曲完毕。上半场结束了。
李枫然起身走到前边,冲现场观众深深鞠了一躬,表情依旧清淡无波。
掌声雷动,上半场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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