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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马周变脸极快、极其熟练,房俊嗤笑:“你这家伙浓眉大眼整日里一副忠臣义士的做派,却原来也是变脸如翻书如此熟练,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马周不以为然:“这与是不是忠臣有什么关系?人家死了人,咱给出一副节哀顺变的神情是出于礼貌,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两人在这边嘀嘀咕咕,便见到那边韩王李元嘉已经率领一大批宗正寺官员进了大门,就连李孝恭也与其并肩齐至……赶紧停止说话,肃容上前见礼。
未等李孝恭、李元嘉还礼,跟在后边的李道立已经快步小跑上前,急声问道:“吾儿现在何处?”
他见一众宗室、勋贵子弟都被制服,知道事情不妙,想要趁着现在将李景淑捞出去,只要舍了这张老脸,韩王、河间王两人想必能够给他一个面子……
房俊面容悲戚,唉声叹气:“世子节哀,令郎在混乱之时不慎跌倒,又惨被践踏致使多处肋骨骨折伤及脏器,在下虽命人全力救治却实在回天乏术……”
马周耷拉下眼皮,心底鄙视,刚刚还嘲笑自己变脸如翻书,你也不遑多让啊。
李道立整个人如遭雷噬,懵然当场,怀疑自己耳朵坏掉了。
肋骨骨折……伤及脏器……回天乏术……死了?
“这这这……怎会如此?怎能如此?吾儿现在何处?”李道立面容呆滞,语无伦次,希望这是房俊与他素有旧怨故意跟他开玩笑。
房俊指了指一侧:“就在那里,世子去看看吧。待会儿派人抬回府中治丧吧。”
李道立跌跌撞撞走过去,见到平素生龙活虎的儿子此刻躺在冰冷冷的地面,双眼紧闭面容青黑,嘴角还残留着乌黑干涸的血渍,顿时浑身好似被重锤狠狠锤击一般猛地颤抖,继而两眼一黑,跪倒在儿子尸身前以首顿地,嚎啕大哭。
哭声尖锐凄厉,自古白发人送黑发人痛不欲生无以复加,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李孝恭与李元嘉也很是震惊,两人不约而同看向房俊,虽未说话,但眼神已经道明含义:是你干的?
房俊也未说话,连忙摇头,然后指了指马周。
马周开口道:“当时情况复杂、局势混乱,右金吾卫赶到之后控制住局面才发现李景淑倒地不起、生息全无,右金吾卫的随行郎中紧急予以救治,但受伤太重、回天乏术,令人扼腕。下官全程旁观,郎中救治之程序、手法很是合理,李景淑的确是被人踩踏这才导致脏器受损而过世,与旁人无关。”
李元嘉连连点头:“马府尹办事细心有担当,很好。”
虽然房俊这厮时不时的骑马撞破王府大门闯进府里见人就打,可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小舅子,岂能愿意见他陷入“谋害宗室”的困境?现在有马周作证背书再好不过了。
马周淡然道:“分内之事,理所应当。”
忽然,正伏在儿子尸身上痛哭失声的李道立猛地站起来发出一声嚎叫,而后快跑着向房俊这边冲过来,两眼血红、张开嘴巴露出森森牙齿好似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吓了大家一跳。
不过未等他冲到房俊面前,孙仁师便已经箭步迎上去,一脚踹在李道立腹部使其剧痛之下止步弯腰,接着一记鞭腿狠狠抽在李道立的脑袋上,后者闷哼一声一头栽倒在地,孙仁师又是一脚踢在对方腹部,李道立整个人虾米一般蜷缩起来,口中不断呕吐,鼻涕眼泪一起流下来,却是连惨叫都发不出。
没怎么说话的李孝恭蹙眉,说到底李道立乃是李唐皇族,被孙仁师这个武夫当众这般殴打则辱实在有损皇家颜面,咳了一声,不悦道:“一个年老体衰的匹夫而已,何至于孙将军这般对待?知道你对二郎忠心,不过东平郡王有丧子之痛,伤心恍惚之下做出不理智之举动情有可原,就此作罢吧。”
“喏。”
孙仁师赶紧应下,退在一旁。
“叔父,叔父救我!我是冲虚啊!”
一声叫嚷在另外一侧的院墙下响起,李孝恭蹙眉看去,见到李冲虚正挣扎着想要摆脱兵卒控制冲过来,两个兵卒畏于李孝恭的威势不敢用力却也不敢放了李冲虚,有些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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