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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西垂,最后一缕阳光洒在了西面城墙之上,血红血红的。
冀保登上城头,猛然望见了一队北撤的骑军。
这应该是最后一支自荡水北撤的部队了。
整体士气还算高昂,人人马鞍之下都挂着晋兵人头,显然是打了胜仗的。
但赢赢赢,每天都赢,赢到最后,却始终无法让羊聃那厮断炊,始终无法阻止他们北上。
在长沙沟筑城之后,他们下一步就是安阳。
这是现成的城池,可囤积大批物资,并以此为基,直捣邺城。
东边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数名斥候直奔城下,将马匹交给羊马墙内的守军之后,乘坐吊篮上了城头。
“督军,邵贼先锋已至十五里外。”斥候禀报道。
“来了多少人?”冀保问道。
“千人上下。”
“知道了。”冀保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休息。
千人,只是先锋的先锋。但无论如何,邵贼自东而西,离安阳已是不远。要不了几天,大队人马可进薄安阳,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
竟然比李重来得还快!
冀保心头沉甸甸的。下了城头后,他召来幕僚,又问了一遍城中粮草的状况。
今年用兵频繁,粮秣不济。筹集到现在,安阳城内不过月余粮草罢了。就这么一点储粮,还是他想办法弄来的,大胡是一点没给,因为他要在邺城尽可能蓄积更多的粮草,以利坚守。
换句话说,安阳这边自求多福吧,他照应不了太多。
仆人端上来了茶饭,冀保却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一点后,他又思考了许久,最后唤来亲将,道:“城北安阳桥增兵一千,务必给我守住。”
亲将离去之后,冀保拿出了佩剑,随手擦拭着。
当天后半夜,城外马蹄声阵阵,从未断绝。冀保起身查看,却看不真切。
天明之后,他登上城头,却见城东已经聚集了三千余步骑。
有人牵着马,在远处对着城头指指点点。
有人骑在马背上,四处徘徊,观瞭地势。
到了中午,又有三千余人赶来。
他们第一件事就是伐木设栅,建立营地。
冀保没有派人出战,只是静静看着。
七月初五,洹水河面上出现了大量船只。
上万步骑在河南北两岸行军着,一时之间,车辚辚,马萧萧,场面极为浩大。
当天下午,城外传来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冀保再度登上城头,却见“邵”字大旗高高飘扬,矗立在高台之上。
无数兵士如水银泻地般,分至安阳四周。
城北四里外安阳桥那一块,已经燃起了冲天大火。
千余名身披重铠,手执长剑的武士,横身越过壕墙,将守桥的一千五百兵士杀了个人仰马翻。
敌骑也出动了。
他们似乎并不是经制之兵,而是士族部曲,但打起顺风仗来神勇无比。追着守桥溃兵连连刺砍,箭如雨下,顷刻间就把这一千五百人给杀了个七零八落。
冀保如坠冰窟。
不过短短半日罢了,安阳桥就在晋兵的火攻之下,彻底失守。
退路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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