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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默默退下。
店家目瞪口呆地看着羊曼。
县令却不知出自哪家,排场这么大。走到哪里,居然都带着厨子、食器、酒具、案几等物事,与他们这些小门小户却不一样。
眼见着羊曼不理他,他也悄然离去。
羊曼一直在酒肆内待到傍晚,终于见到了第一个过来诉苦的人。
“羊公!”一个满脸虬髯的大汉直接拜倒在地,委屈道:“何故清丈田地?”
羊曼也很无奈,是啊,何故清丈田地呢?多年来不就这样的吗?
朝廷颁布的占田法,从来不就是个笑话吗?何必折腾呢?
但他也是无法,只能做这个恶人了。
“李利,你家何必霸着那些田呢?反正也无庄客耕作,只能长草,不如放出来,也能免去一场灾祸。”羊曼一甩袍袖,倒背着双手,站在酒肆门口,看着远处的山川草木,说道。
“羊公。”李利一脸纠结,道:“长满草,也可以拿来放牧啊。再者,还有很多是良田呢……”
“你还好意思说!”羊曼霍然转身,拿手指点着李利,斥道:“你家一大半地都来得不清不楚,当我不知晓?前年有杨氏举家南迁襄阳,他家留下的宅院、田地是不是被你收走了?”
“羊公?”李利嗫嚅了两下,没敢说话。
上月县令置宴,遍邀本县士人、豪强,李利去了。当时觉得羊公很好说话,也很健谈,待人更有如沐春风之感。
回来后,逢人便说不愧是泰山羊氏子弟,自有一股风度,众皆以为然。
可谁成想,翻起脸来,却直接变了一个人。
见李利一副衰样,羊曼也叹了口气,提点了他两句:“材官将军邵勋要地,可不是我为难你等。有些巧取豪夺来的地,吐出来一点。强编为部曲的庄客,放散一部分。言尽于此,好好想想吧。”
一个没有门第、没有官职的豪强,却趁着世道混乱的机会,拼命侵占田地、强收部曲。也就没人治他,真遇到什么心狠手辣之辈,完全可以让他举家遭难。
材官将军邵勋就是这类人了。
他统领的牙门军有五千二百余人,这可不是什么过路的军队,而是在梁县长期驻扎。纵然不舍得拿大军攻李利家的坞堡,但你总要出堡种田的吧?有的是办法拿捏伱。
与这种长期屯驻的军头作对,委实不理智。不如好好谈谈,看看人家开出了什么条件。
李利很快被轰走了。
他走之后,很快又来了第二批、第三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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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扁舟悄然靠岸。
绿意盎然的杨柳丛中,邵勋、唐剑、黄彪、吴前、陈有根等人说说笑笑走了出来。
“郎君果然说话算话。”陈有根咧嘴大笑道:“说给地,就给地啊。”
“郎君何时说话不算话了?”黄彪瞟了一眼陈有根,道。
“黄彪尔母婢,怎么老是对我阴阳怪气?”陈有根大怒:“上次在洛阳就是。老子不想和你计较,你还来劲了是吧?”
黄彪冷笑一声,道:“你对我大呼小叫没有关系,若惊扰了主母,可就不美了。”
“什么主母?不过是——”陈有根说到一半,赶忙来了个急刹车。
不动脑子话赶话就是这样。妈的,又被黄彪这个坏种摆了一道。
“够了。”邵勋说了一句,然后带着众人进了一处宅院。
宅院坐落于汝水北岸,掩映在红花绿柳之中。
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个荷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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