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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话呢?”邵勋绷不住了,笑骂了一句。
金正恍然大悟,看了庾琛一眼,讪讪而笑。
“道徽,你一言不发,可是在思虑什么?”邵勋看向郗鉴,温言道。
“明公,仆以为石勒必然出战,他拖不起。”郗鉴说道。
“嗯。”邵勋点了点头,问道:“为何这么说?”
“已是七月中了。”郗鉴说道:“待至八月,田间粟麦金黄,遍地是粮草,石勒若困守孤城,明公大可遣人收割粮食,以充军需。如此,便是围到大雪纷飞,亦无军馈不足之忧。”
邵勋闻言大笑。
这不就是刘裕伐南燕的翻版么?
在进军的路上,他的粮道不是没有损失,只不过鲜卑骑兵始终无法将之彻底断绝罢了,没能让刘裕的大军饿肚子——粮道屡被袭扰,有损失,但一直有粮食运到前线。
待到八月进入山东,野地里全是成熟的粮食,随意收割,已经不存在粮道制约了。
这个时候,南燕灭亡就已经开始了倒计时。鲜卑骑兵在广固城下,被迫对刘裕的大军发起了绝望的冲锋,结果自然十分惨淡。
何其相似,何其相似也!
“常粲,你怎么说?”邵勋最后看向龙骧将军幕府督护常粲,问道。
“羯骑不过尔尔。安阳桥之战,府兵以步攻骑,贼骑连连退却。”常粲说道:“我听明公的。”
“好!”邵勋一拍案几,起身走了两步,扫视众人一圈后,道:“三日后,北上攻邺。”
“诺。”诸将佐齐声应道。
邵勋顿了一下,说道:“彦国,且为我书信一封,致于邺城上下。”
胡毋辅之摊开了笔墨纸砚,看着邵勋。
“就几条。”邵勋说道:“其一,先帝以来,河北屡乱,朝廷累发猛士,大挫贼锋。肥乡之役,斩河北之枭豺,野马冈之战,靖邺城之妖氛。”
“其二,石勒本汲桑之余孽,残害士庶,污染忠良,罪由己招,孽非天作。天地至仁,尚有严霜,法在必诛,情难原宥。”
胡毋辅之写到这里时,稍稍顿了一下,随后再度笔走龙蛇。
他明白了陈公对石勒的态度:必诛。
“其三。”邵勋继续说道:“为石勒裹挟之将士,如有知义悔过,解甲藏弓,还乡复业者,一概不问。石勒给予之闲田,仍令其耕种,不得追索。”
“其四,大国黎民、中夏百姓,岂能久事羯胡?若能执贼渠魁首来降,给予官身。已有官身,拔二品任用。”
“其五,有士人迫于凶威,顾全家族,不得已出任郡县伪官,若能深耻前非,改过自新,举城来降,我可上疏朝廷,正授职官,仍留旧任。”
胡毋辅之笔走龙蛇,一边写,一边思索。
很明显,这几条都是为了分化瓦解石勒集团。
石勒给士兵分了田宅,陈公仍然承认,只要你解甲归田,还乡复业,不再为石勒卖命即可。
如果有人杀石勒集团将佐,执其首级来降,则升官发财。
石勒委任的郡县官员,现在就可以投降了,陈公会为你们争取,把“伪官”变成“正授”,利益不损分毫,只不过换个效忠对象罢了。
简而言之,石勒罪止一身,胁从不问。
大胡是必死的,陈公一定要杀,你们还有活命的机会,切勿自误。
胡毋辅之记录完后,略一沉思,便开始了润色誊稿,然后交给邵勋审阅。
邵勋看完之后,吩咐道:“遣人多多抄录,散于要道、村乡、城邑之处,咸令知悉。其余人,整备兵马,做好出战准备。此战,有我无敌,不胜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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