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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罗贝尔在宽阔而孤寂的房间醒来。
他拉开卧室的窗户,果然,白袍人不出他所料地跨坐在窗沿边,年轻而俊俏的脸庞上写满了不爽。
“你又把我送给‘你’的信物转赠他人了,没人和你说过转赠别人送的礼物是一件很失礼的事吗?”
“嗯,格热戈日好像没说过这个,不过现在我学会了。”
罗贝尔温和地笑道:“还有类似的宝物吗,朱利奥说他也想要一把。”
“啧,你当我是武器批发商吗?没啦没啦,就这么多。”
白袍人赌气似的抱着胳膊。
穿堂风从窗户吹进卧室,床头柜上烛台火的忽明忽暗地摇曳。
夏日的风,哪怕深夜也依然闷热。
罗贝尔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布料睡衣,白袍人却依然是那副冬季的穿扮:厚重的绒布兜帽白袍和黑色皮革裤,还多了一柄半人高的手杖。
“我说。”
最终,白袍青年还是忍不住说道:“不打算邀请我进屋坐坐吗?”
“我不邀请你,你就进不来吗?”罗贝尔慢慢远离窗口,手搭在另一把防身佩剑的剑柄上,“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能令我死而复生,赐予我超凡的才能,赠予我来历不明的兵刃,还能带我穿梭于地狱与人间之间,却又无法带我见识天国。”
“我读过诗人但丁·阿利吉耶里的长诗《神曲》,我承认,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以为这也是一场神妙的邂逅。但你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天国下凡的天使,反而更像地狱逃出的魔鬼。”
白袍人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奈和头疼。
“你的想象力何时精进到如此地步了?”
“回答我的问题。”罗贝尔紧盯他的碧蓝色的眼睛,“那天你带我见到的究竟是不是地狱?”
“是,但你也看到了,那儿已经空了,或者说,那儿从来没有被填充过。”
白袍人眨了眨眼。
下一秒,罗贝尔的后脖颈汗毛乍起。
“好事不宜迟,随我再走一趟罢。”
二人又回到了这片茂密的森林,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再见到那两个装疯卖傻的路人,他们畅通无阻地抵达了白袍人所说的“地狱”之处,沿途发现了一座简陋的小木屋。
不过这一次除了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以外,白灰地中央还漂浮着一片蓝色光芒。
这些晶蓝光点凝聚成类似孩童的形状,静静悬浮在二人面前。
“这是什么?”
“这是即将成为此方地狱第一位常住客的灵魂。”
白袍人抬起手臂:“来吧,去履行你作为神职人员的责任,引领这个无家可归的灵魂抵达祂应去的彼方。”
“你在开玩笑?”罗贝尔指着这个孩童形状的光点聚合物,“这怎么看都是个孩子吧?凭什么要让祂去地狱赎罪?”
“正是如此,祂在现世的人生结束得太仓促,没能偿还与生俱来的罪孽,因此必须在死后历经炼狱的苦楚。”
白袍人用手杖指向前方:“去吧,还在犹豫什么呢?这不是你最认可的教义所记载的真理吗?”
罗贝尔像座大理石像似的岿然不动。
“莫非……你不认可信仰多年的教义了吗?”
“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为何有权裁定死者,这不是你的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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