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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处耘忙道:“不敢不敢,闲来无事打发时间学了一点,实在也是半壶水,臣志不在此。”
接着便安静了好一会,只剩下“啪啪”的落子声,李处耘下棋十分痛快,拿起就落子。
郭绍转头看向左攸:“不久前我和左少卿言谈,说过一句话,‘中国’最大的问题,从来都在内部。”
左攸忙道:“是,臣谨记着陛下的教诲。”
郭绍说道:“你们说,这几天的事儿有什么好纠缠的?”
二人低头无言以对。
郭绍说到正事上,干脆丢下棋子,把手从瓷罐里伸出来,利索地说道:“无非就是拿皇储的问题来揶揄。”
李处耘和左攸都是微微一怔,屏住呼吸坐在那里。郭绍干脆摆上台面来,一时间又造成了紧张。
他缓缓说道:“朕今年二十五岁,身体无病无痛,等要考虑后继之人时,都猴年马月了。到那时,李公是否还管得了这事儿?”
李处耘急忙说道:“陛下春秋如日在东,等到陛下万寿之时,臣早都入土了!”
“万岁只是句吉利话。”郭绍笑道,“不过朕还有三四十年才敢言老,却是没错。”
郭绍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奏章,史彦超上书的那份,抓在手里就撕成两半,然后折叠在一起再撕了一次,往旁边一丢,纸片便乱糟糟地掉到了地板上。
李处耘和左攸面面相觑。
郭绍道:“今天叫李公来除了下棋,只想说一句话:不必和史彦超计较。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我还不知么?”
李处耘忙拜道:“臣遵旨。”
……下完棋,左攸和李处耘前后出了养德殿,李处耘离开金祥殿,左攸留在东殿办公。
临近傍晚,左攸才走出金祥殿,在金祥殿外的砖地大道上,他撞见了一个不熟的文官。那文官道:“王使君请左辅政到枢密院一叙。”
左攸不便拒绝,当下便跟着那文官到枢密院衙门。
王朴已经打发走了枢密院的大部分官吏,在自己的书房里见了左攸,径直问起了皇帝召见李处耘的来龙去脉。
左攸没细说其中关系,就把与郭绍的言谈说了出来。
王朴听得细致,脸上的表情也在不断变化,听罢长吁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忽然外面响起了“咚、咚……”的钟声,正到了酉时。左攸被巨大的声音吸引,转头看向窗外。
王朴也走到了窗前,久久看着外面。
从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金祥殿高高的宏伟重檐。那庄丽的宫室建在高高的台基上,此刻在夕阳的光辉下,显得更加高大。
王朴不禁轻声道:“陛下并非前几朝武夫当国可比。天下在风雨中那么多年,人口凋敝、天地黯淡,本朝定然是重振旗鼓的时候了!”
左攸也忙道:“王使君所言极是,若非陛下有四海心胸,坐镇上位,这回的事儿也许大不了,却要延续不知多久。”
……
而此时,金祥殿西殿,符金盏还没离开那里。
曹泰站在旁边,一句话都不敢说,他早就到这边来了;之前郭绍发现身边的大宦官换了人,那时曹泰就来了这里。
符金盏还在邺城、连先帝(柴荣)都还没登基时,曹泰就是符金盏身边的亲信。几乎整个宫廷都知道,所以曹泰从东殿皇帝那里,径直到符金盏跟前来,连掩饰都不用。
这阵子的事,符金盏全都知道,主要就是从曹泰这里能及时联络。郭绍对曹泰也很信任,并未敲打他。
曹泰见符金盏良久都没出一声,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小心道:“那范质竟敢和娘娘作对,咱们先记下这笔账,以后找他清算!”
符金盏斥责道:“住口!范质哪一点做错了!”
曹泰一脸痛心疾首,小声道:“大伙儿都敬娘娘菩萨心肠,可娘娘也不能对那些不识好歹的人太宽厚呀,不然他们还觉得娘娘好欺负似的。”
符金盏摇摇头,却露出了笑容:“人家没事欺负你作甚?”
“娘娘?”曹泰疑惑地悄悄观察符金盏的笑容。
符金盏道:“大臣们怎么做并不重要,没有范质,还有李质。我欣慰的是,陛下如今比以前更进一步了。”
曹泰道:“娘娘,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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