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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个兄弟问道:“咱们搞出这一出,不会有事罢?”
王指挥笑道:“又没出人命,有个屁的事。那厮出来寻欢作乐,连个跟班也没,瞧不出多大的官。谁敢动禁军指挥使?大不了赔点钱了事。”
“王将军说得也是,您已是指挥使。”
王指挥拽着小娘,和几个人一起进了池边的一间屋子,找张圆桌坐下来,又起身取了一把琵琶塞在她的手里,说道:“唱支曲,给兄弟们定定神。”
那秦惊鸿一脸苍白,吓得直抖,抱着琵琶哪里还唱得出来?
王指挥恼道:“唱!”
秦惊鸿身体一颤,忙开口唱道:“薄罗衫子金……金泥缝,困纤腰怯……怯铢衣重……”琵琶声随之弹得凌乱不堪,两行清泪已滑落脸上,声不成音。
不多时,忽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砰!”木板被一脚踢开,外面披坚执锐的一队士卒涌了进来。
王指挥却神情自若地坐着。
那秦惊鸿看了门口的人群一眼,又看王指挥,继续弹唱。
在琵琶声中,更多的戴甲之士进来了。接着一个青袍文官大步走进来,展开一张纸:“看清楚了,堂尊亲笔签押朱砂牌票!来人,全部拿下,违抗者,以下犯上之罪,杀!”
“哈哈!”王指挥站了起来,在自己的脖子上作了个劈的作用,“来,往这里砍!老子让你杀!”
忽然一枝樱枪捅了过来,王指挥大腿上一痛,血已浸湿袍服。他没有管捅他的士卒,只是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后面的青袍文官,那文官的衣服颜色来看,级别不一定有他高……不过朱砂牌票的签押者确实是个大员。
王指挥吃痛,一条腿支撑不住单膝跪地。
另外几个武夫见状,老实地没有反抗,等着被绑了。
这时,那青楼女子伤感的词仍旧在房中回响。
……此事先是惊动了王指挥所属虎贲军第一军军都指挥使李大柱。李大柱去开封府要人,但开封府要军司另外三人的签押公_文,李大柱没法拿到这东西,因为另外三人分别是兵部、枢密院、军器监的文官。
李大柱此时属大都府,既不能调人、也不能调兵;只有一半的统兵权,另一半在兵部官员手里……任命、罢免、处罚中低级武将也不是李大柱说了算,得四人共同商议,其中兵部和他自己二人有直接否决权(统兵);二人不能达成共识,则上奏枢密院裁决。
李大柱与那王指挥熟识,不愿意坐视不顾,当即去殿前司找李处耘去了。
殿前司已经不复办公,李处耘等人正在衙门里清理卷宗,分别存到枢密院、兵部等衙门去。
李处耘当下十分惊讶:“开封府竟能用刀兵伤禁军指挥使?”
史彦超听罢也侧目。
李大柱道:“腿上挨了一枪,径直五花大绑进开封府大牢了。”
在场的原殿前司大将皆尽默然。
李处耘听罢李大柱的禀报,恼道:“东京天子脚下,这厮一个指挥使,嚣张作甚?”
李大柱道:“兄弟们这不跋扈习惯了,那换作以前,他不过就是闹个事……”
“不必管他。”李处耘道,“开封府无权对禁军武将用刑,他们会主动把人交给军司。”
李大柱不断求情。他是虎贲军老将了,李处耘也抹不开情面,沉吟片刻道:“我现在也不能管他们的事……写封信给开封府少尹,但不保证有用。”
“一定有用,一定有用!”李大柱忙拜谢。
史彦超冷冷道:“大将的名头似乎不中用了,不过李将军是皇亲贵族,那开封府少尹还是会给面子的。”
一旁的袁彦道:“世人势利,一朝失权,马上就不同了,今后咱们地位更低。”
李处耘却好言道:“也非如袁将军所言。”
“哦?”袁彦道。
李处耘道:“若要打仗,用的还是你我。若无仗打,咱们这等人在东京平白握着兵权,有什么用?无事拿着兵权,想法子就能调动禁军精兵,国家岂能稳靠?”
袁彦若有所思。
史彦超道:“幽州已复,若不干辽国,别的地方杀鸡焉用牛刀?”
李处耘沉吟道:“陛下灭南唐时,种了颗树,叫‘帝国之树’。”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我与官家谈论时,听过官家的意思,帝国乃扩张臣服大片地方,才叫帝国。”
众人听罢沉思不已,觉得李处耘所言很有深意。
杨彪道:“官家爱怎样就怎样,他也没亏待咱们。”
袁彦劝道:“杨将军此言差矣,咱们要是没用,文官不欺到头上来?一口气忍了也罢,可若是咱们没说话的份,文官真能替咱们作想?今后咱们至少得有上朝议政的对待,不然肯定有憋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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