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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州城外邙山那片黄栌林,微风轻拂而过,一片片黄栌叶摇曳生姿,恰似一群灵动的黄蝶悠然起舞。黄栌林周边,山峦连绵起伏,山势险峻而巍峨。山峰似利剑般直耸云霄,云雾缭绕其间,为山峰蒙上了几分神秘的面纱。
山路两侧,黄栌林与嶙峋山石相互辉映,时而有飞鸟从林间飞掠而过,发出清脆的鸣叫声,在山谷中悠悠回荡。
山路上,一位身着红装的少女迎面走来。她眉如远黛,双眸似秋水盈盈,眼神中透着灵动与聪慧。鼻梁挺直,樱桃小口不点而朱。一头如瀑的黑发高高束起,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晃动。她肌肤胜雪,在红衣的映衬下更显娇艳。那红衣剪裁合身,腰束锦带,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和婀娜的身姿。只见她后背背着一张弓,英姿飒爽中又不失少女的娇俏。
少女远远跟着两个人,待她走近山凹,原本站着的二人,齐刷刷地半跪下来,并齐声高呼:“拜见副谷主大人!”
“翟无法、氐无天二使,谷主为何来了庆州?”红衣少女显然熟识半跪着的二人,也未跟二人客套,直接发问。
半跪的二人抬头,瞧了一眼红衣少女,沉思片刻,其中一人说道:“我二人只知晓此次谷主的庆州之行,乃是受庆王邀请参加世子大婚,庆州城外的安保工作,谷主吩咐我二人在此等候,迎接于您,她在前方黄栌林崖峰等您!我们就不陪您上去了。”
红衣少女微微颔首,道了声“知道了”,吩咐身边跟着的两个人也在此处等候,而后自己径直朝着黄栌林崖峰攀爬而去。
此刻,在黄栌林崖峰之巅,立着一位身着海蓝色披风的妇人。她身形挺拔似松,静静地矗立在那里,犹如一幅定格的绝美画卷。清晨的第一缕霞光,宛如一位温婉的画师,用其神奇的画笔,轻柔地为妇人勾勒出一层淡淡的金边。妇人微微仰头,双眸映照着初升的霞光,那霞光洒落在她的面庞上,恰似羊脂美玉般细腻柔润。倘若不仔细端详她眼角那几缕浅浅的鱼尾纹,定然会以为她是一位青春永驻、容颜不改的妙龄少女。她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拂,仿若在与那轻柔的霞光一同曼舞;她的披风随风烈烈作响,仿佛在向这壮丽的晨曦倾诉着悠悠过往。
“来了,此趟江湖行,可有收获?”妇人立于崖峰之上,目光始终凝视着远方那一缕霞光,悠悠地向身后走来的红衣少女发问。
“娘,您怎么来庆州了?您在杀手谷多年,久未踏入江湖,难道是不放心女儿吗?”红衣少女望着山崖边上静立、沉醉于观赏初晨霞光的妇人,满心不解地说道。
“红樱,前段时间,庆王来信提及你,我便决定出谷来庆州看看你。娘许久未来庆州了,上一次来这黄栌林,还是与你父亲并肩,一同共赏这霞光。如今回想,宛如大梦一场。”妇人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沧桑与怀念,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忧伤,她心里自然深知江湖的凶险莫测。
眼前这位面露忧伤的妇人正是杀人谷谷主凤来仪,而她身旁站着的红衣少女自然是离开庆州城小院赶来此地的百里红樱。
百里红樱轻轻走到妇人身边,伸手挽住妇人的胳膊,轻声说道:“娘,莫要伤怀。父亲若在天有灵,也定然希望您安好。”百里红樱心中虽有些许无奈,但她渴望在江湖中闯出一番名堂,故而尽量表现出坚强之态。
凤来仪微微侧身,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头,说道:“红樱,娘知晓你有自己的抱负和追求。只是江湖诡谲险恶,切不可麻痹大意。此次你既然有所收获,日后行事更要谨小慎微。”凤来仪心中暗自叹息,既期望女儿能够功成名就,又担忧她遭遇危险。
百里红樱眼神坚定地点点头,“娘,女儿明白。只是这江湖纷争不断,若想置身事外,谈何容易。女儿定会全力以赴,不辜负父亲与您的期望。”她在心中默默发誓,定要成为令母亲骄傲之人,哪怕前方荆棘密布,也绝不退缩。
此时,霞光愈发璀璨绚烂,将母女二人的身影映照得格外明晰。山风拂过,黄栌林沙沙作响,百里红樱漫不经心地闲话着。
“娘,您还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逃离了我们杀手谷,上了杀手谷必杀榜的那个九屠之一的熊山河吗?有印象吗?”百里红樱眼睛望着前方的霞光,心里想起了庆州小院中的阿牛。
“为何突然提起他?他是杀手谷的叛徒,这辈子就算他化作齑粉,我都不会忘记他,我恨他,别在我面前再提起这个人。”凤来仪原本和蔼慈祥的脸上,因为百里红樱提到熊山河,瞬间变得狰狞可怖。只见她凤目圆睁,眼珠子好似要夺眶而出,原本舒缓的眉头紧紧蹙起,如两座高耸的山峰。嘴唇紧抿,毫无血色,苍白如纸。洁白的牙齿紧紧咬合,咯咯作响,那力度仿佛能将钢铁咬断。额头上青筋暴突,如条条扭动的毒蛇,那愤恨的模样仿佛要将熊山河千刀万剐,方能解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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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您这是怎么了?”百里红樱被母亲凤来仪那瞬间迸发且来势汹汹的怒容给吓得花容失色,满脸惶恐与惊诧,声音颤抖地问道。
“此地从今往后,只有谷主与副谷主,绝不存在娘与女儿的关系!哪怕在无人之处,你也必须称呼我为谷主。我们仅仅是上下级关系,绝对不要再随随便便在我面前提及这个人,清楚了吗?百里红樱副谷主。”凤来仪故意一字一顿地说道,刻意将最后“百里红樱副谷主”这七个字拖得老长,那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可见她对熊山河的怒意已然达到了极点,甚至因此迁怒到了百里红樱的身上。
百里红樱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怒容满面、神情冷峻的母亲凤来仪,听完她这番话,整个人都懵了。不过是顺口提一下熊山河,怎会引发如此轩然大波?难道真让这个世界天翻地覆了吗?竟然能让她连母女之情都不顾及,这熊山河究竟在杀手谷犯下了何等不可饶恕的天条,才会让一个女人恨到如此深入骨髓的地步?
一声清脆的鸣叫传来,凤来仪与百里红樱同时抬头,看到天边飞过一对飞鸟。雌鸟与雄鸟并肩翱翔,它们的翅膀扇动起来,节奏整齐得犹如同一首和谐的乐章,仿佛正在空中跳着一曲优美绝伦的舞蹈。雄鸟微微侧过头,那温柔如水的目光深情地注视着雌鸟,雌鸟则轻轻依偎向雄鸟,它们的羽翼轻轻触碰,传递着无尽的柔情蜜意。在飞翔的过程中,它们的身姿协调默契,每一次振翅都饱含着深深的眷恋与爱意,完美地展现出相互依存、不离不弃的深厚情感。
“连你们也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给我死,死去!”百里红樱只见母亲凤来仪怒目圆睁,瞬间拔出手中的剑,朝着天空中的一对飞鸟狠狠挥出。二鸟敏锐地察觉到来自地面的危险,只见那雄鸟毫不犹豫地展翅挡在雌鸟的身前。刹那间,雄鸟的翅膀被凤来仪凌厉的剑锋斩断,雄鸟那残缺的身体直直坠落,砸在崖峰百里红樱与凤来仪的脚下,“呜咽”鸣叫一声后便断了气。空中的雌鸟见雄鸟为救自己身死,在天空中一声接着一声嘶鸣着,那声音凄惨悲切,似人类极度痛苦的啼哭一般。它围着地上的百里红樱与凤来仪,还有雄鸟的尸体不停地展翅飞翔,始终没有丝毫逃走的意思。凤来仪举剑正欲再次挥向天空中唯一飞翔的雌鸟,嘴里嘟囔着:“它都死了,你还活着,有什么意思?让我成全你!”
“娘,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在你面前提起那个人了,你放它走吧!你已经杀了它的伴侣了,还不够吗?”凤来仪握剑的手,已经被跪在自己眼前的女儿百里红樱死死拽着。
正当百里红樱拼命拽着母亲凤来仪的手,为雌鸟苦苦求情时,天空中的雌鸟发出一声凄厉的长鸣,随之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地上雄鸟的尸体,一头撞死在百里红樱和凤来仪眼前。二人只见雄鸟尸身前,瞬间迸溅出一团触目惊心的血污,雌鸟以如此惨烈决绝的死法,与雄鸟并排躺在了黄栌林崖峰之上。
百里红樱目睹雌鸟死得如此壮烈,不知不觉中,两眼直直地盯着地上那一对飞鸟的尸体,缓缓放开了撕扯母亲凤来仪的手。凤来仪也被雌鸟的惊人举动瞬间惊呆了,她举起手中的剑,疯狂地砍向雌鸟的尸体,大声骂道:“我要杀了你,你们为什么可以双宿双飞,为什么?”地上二鸟的尸体,被近乎疯狂的凤来仪砍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血泥。
凤来仪一边疯狂地砍着,一边对着地上那一堆血肉模糊的血泥,声嘶力竭地骂着:“叫你们‘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作连理枝’,都给我去死!统统去死!”她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近乎癫狂的恨意。
百里红樱望着如此疯狂的母亲,内心充满了震惊和痛苦。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曾经那个和蔼可亲、善良温柔的母亲形象。那时的母亲,总是面带微笑,眼神中充满了关爱和温暖,对自己呵护备至。可眼前这个面目狰狞、满心仇恨的女人,与记忆中的母亲简直判若两人。百里红樱呆呆地站在那里,心乱如麻,她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母亲最初的真实形象,也不明白是什么让母亲变成了如今这副可怕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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