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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二人一分钟也不想耽搁,立刻策马绕到了元通号门前,只见紫檀门匾,白墙黑门,门上沉甸甸的三十六枚大铜钉油光水滑,不知见证了多少银钱往来,人世兴衰。
阿宛探头见门内人来来往往,却是一个个屏声静气不闻喧哗,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他们对望一眼,二人皆是从莲田边的草堆里起身,,裴迪一身青布圆领袍皱巴巴的,做叫花鸡时沾的淤泥还粘在衣摆处,不过已经干涸成了褐色;腰上那根九銙鞢躞带,上面的银镶玉銙节,被他一节节当了换吃的,如今也只有一根光秃秃的革带而已。
阿宛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如今应该也是他这般邋遢模样。
但不知怎么的,二人一身狼狈地站地这高堂华屋之中,却没由来地放松自在。
裴迪轻笑着拍拍她肩膀:“若换不了这万贯钱……我们不如沿街卖艺去!”
阿宛白他一眼:“我会舞剑,你会什么?”
裴迪拍了拍背后的赤霞剑,笑道:“若有人看过你舞剑,敢说不好,我就拔出我的赤霞剑……好好教训教训他!“
二人说笑间,有一个背上搭着褡裢的利落小伙子走上前来,笑容可掬地问道:“听二位口音,可是长安人士?来我们元通号,有何贵干?“
阿宛也不啰嗦,从荷包里掏出了那张已经皱巴巴的楮皮纸递了过去,不卑不亢地说:”麻烦这位管事,帮我们兑一下这张飞钱。要现银!“
那管事接过了楮皮纸摊开,细细一看,脸上却显出了不动声色的紧张,目光闪烁,一会又抬头对他们二人笑道:“小的刚来不久,这飞钱的事……还是请我们掌柜的,出来和两位细聊……还请二位去我们上房里稍等一会,品品茶!“
说着,他迅速将那张飞钱没入了手心,另一手摊开带路,要引他们去里面的厢房。
阿宛与裴迪二人对望一眼,不知是凶是吉,脑中一时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这管事反应古怪,会不会出了什么差池?
阿宛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手中的青冥剑,一脸平和地笑道:“好,请带路!“
管事带他们穿过大厅,又向里走了半箭路,带进了一间清雅的厢房内。
一会功夫,又有婢子奉上了上好的桂花阙与米糕,竟都是阿宛在洛阳时最平时爱吃的口味,这几年都难得吃到。
这桂花阙本是用上好的绿茶与桂花窖藏三年而成的,茶汤金黄鲜亮,带着浓郁软郁的花香;米糕亦是不同凡响,外层是糯米咬进去,才发现中间竟嵌了七种层不同口味不同颜色的果仁浆,宛如咬开了一道虹彩,入口更是绵软香甜,口感丰润。
阿宛赞不绝口,一块接着一块,没功夫去深思那飞钱的事了。
裴迪却是赤霞剑不离手,在房中来回踱步。
自那晚西风楼上刺杀李隆基不成,虽说他承诺不追究,但始终对这个圣上心存疑窦。这一路上,他们用化名,不住官家客栈,小心翼翼避开官府,更不敢向长安城寄过只言片语,就是担心李隆基会出尔反尔,再找机会痛下杀手。
他正胡思乱想着,却听到门外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声音。
不好,今日这元通号,怕就是一个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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