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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话。”青衣男子重了重语气,似乎这是重到极点的话了。一脸担忧的少年也只好低头禁了声。
恍惚之中看到的场景太过于真实,文曲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握着白医生的手腕太久。对方眼中染上了一层薄怒,却又挣扎不开。
“我对阵法虽比不上文曲大仙精通,但医理还是略懂一二。凡是活物必有经脉气血,必有要害命门,只要能暂时克制这个阵图的行动,我们就能找到破绽,借机逃出这个困局,才有活下去的指望。”白医生甩开被握得生疼的手腕,将银针末端握在手中,念动口诀,针尖的红光开始渐渐蔓延,直至染红全部针体,犹如在鲜血中浸过一般。
“您这是要……将这个阵图的气脉锁住?”此时濮阳涵已经看出了端倪,却不敢相信有人敢用如此离经叛道的方法来破阵。将符咒打入针刀之中已是极为精巧的技术,更别说在施针之时不能出一点差错,否则整个阵图就会顷刻崩塌,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没别的办法,不妨一试。请放心施为,我来护法。”顾城越与白医生对视一眼,随即变换手势,将所有人笼罩在屏障之内,“女姜既非妖魔,也非人类,道术和仙术对他们她们应该都没有很大作用。不过煞气似乎还能抵挡一段时间,在此之前如果出不去的话,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下针最重要的,是神定、手稳,心无旁骛。”
那个人说过的话,仿佛就在耳边一般清晰。手中的针刀他已经用了数百年,不知杀过多少人,救过多少人,从来不曾犹豫半分。
将神识散开,就算不用视觉也能捕捉到气脉游动的方向。行针犹如对弈,对方是敌,他要智取,只能趁其不备之时步步占领要地,等到对方发现被四面围困之时,已落入网中动弹不得。
这道理并不难,但手下的功夫却不是随便哪个大夫都能有的。
“咦?”正在闭目调息的濮阳涵陡然感觉到一阵轻松,像是一直压在胸口上的大石不见了一般。再看周围众人,不仅顾城越的脸色好转,就连方涧流等也明显看上去有了血色。
“阴邪之气开始消散。白医生果然妙手。”始终萦绕不去的婴儿嗫嚅之声已渐渐听不到了,阵图中心的力量明显衰弱下去,以这个速度,不过片刻时间,他们就可以自行冲破阵法而出。
“你们别说话。”文曲的声音听起来竟然十分焦躁不安,和平时优哉游哉的样子相去甚远。濮阳涵一转头便见到他满脸阴云,正在给白医生擦拭额上渗出来的汗珠,“他的情况……不太妙。”
这……不对劲。
摒弃身体知觉之后,让自己漂浮在神识中,凭着对气脉的感知寻找穴点。刚开始只是无伤大雅的尝试,没想到竟然奏效,他便大胆起来。但越是继续,越觉得事情不妙。
这阵图的设计,和人类太过于接近了。
他简直就有在一个活人身上行针的感觉。慢慢地封住这个“人”的四肢经脉,再下一步是躯干要穴,最后会把心脉封死……
而人类是有痛觉的,哪怕在昏迷之中,身体也会本能地反抗。可他每一处落针都没有感到抗拒的力量,这太不同寻常了……
行针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只要这一针落得准,这个阵图就彻底“死”了。
可是手上的针刀仿佛比千斤更重——一种医者的直觉在他脑中叫嚣,不能落,不能落!
“呲!”
最后一枚针刀落下,眼前的场景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医院也好,产房也好,婴儿也好……哪里还找得到,只有四野茫茫,天空一轮满月高挂,清辉映地如霜。
“我们上当了。”顾城越的声音沉了下来,淡淡的黑色煞气在他身周弥漫,“刚才所见都是幻境,而我们没有一个人发觉。”
“此言差矣。刚才所见并不是幻境,至少不全是。”
月光之下有人徐徐而来,地上身影与凡人一般无二。那人分明带着笑意,却令人感到骨冷齿寒。
“这个小小阵图也是我花了许多心思才设下的,本以为可以消磨你们几天。想不到有高人出手,手法当真精妙,值得一赞。不过,濮阳小公子,你还认得在那边的那个人么?”
濮阳涵半信半疑地顺着他所示方向望去,果然模糊见到一人仰面卧在地面平坦之处。那人气息全无,全身上下各处穴位都被银针封死,哪里还有活路可言。
就在此时云破月现,月光洒下,濮阳涵稍一定睛,顿时面如死灰:
“那是……我爹……濮阳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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