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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今你当如何?”
朱芷凌沉吟了片刻,又唤来鼎香殿的宫女来。
“你们好生伺候陛下,待她醒来,就告诉她说,已有清洋公主殿下的消息,公主出了南华岛,往向西南水道去了,我已派人往滨州去追,过些日子便可接回太液城。”
“是。”宫女领命而去。
“你这岂非饮鸩止渴?明明还不知道小妹在哪里……”赵无垠皱眉道。
“那有何妨,我让宫女说的并非虚言,算不得欺君。倘若过些日子母亲再问起,就说被小妹用五行之术逃脱了。当初是奉母亲的意思让银花传的她五行之术,当怨不得我。”
“可你这瞒得过初一,能瞒得过十五?”
“不过十五最好,我只想让母亲听了这消息能缓一缓,温帝出兵之前不要给我节外生枝便可。苍梧的十万大军一旦过了瀚江,到那时,她再有什么不测,我岂不更省心了。”
赵无垠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狠毒的目光。
“那你何不现在就……”
朱芷凌低声喝道:“糊涂!苍梧的大军不过江,她就算时日不多,也会像我皇祖母当年对她一样,先逼我除了你,才肯将皇位传我。她手中尚有金羽营六万人马的虎符,倘若翻脸,慕云佐十万大军未到,我如何能敌?又如何保得住你?”
她附在丈夫的耳边,悄声道:“所以才要留她一口气,既不能病得太重,也不能病得太轻。此间分寸,你可懂了?”
赵无垠呆呆地看着妻子,背后皎洁的月光投在她身上,顶上的金冠光艳四射,却笼得更加看不清她的脸孔。
一时间,赵无垠涌上心头的,不知是庆幸,还是惧怕。
******
瀚江渡口,已是入夜。
岸边依然灯火通明,这里是碧海国的最西境,也是滨州界内唯一有屯军的地方。
两千驻军,人数不多。
要知道紧挨着伊穆兰的霖州境也不过区区两千驻军,何况这江对岸是结盟百年的苍梧国,两千的人数已是算多的了。
与其说这两千军士是用来防卫,倒不如说主要是用来管理码头。包括两岸互通货物时的搬运,鼋头舰之类的船舰调配,以及码头边瞭望台上的警戒。
警戒?
这不就是做个样子么?这样宽的瀚江天险,除了碧海国的船舰,谁能过得来?就算是苍梧国,用的也都是碧海国租借出去的商用舰。
所以瞭望台上的当值,其实就是个过场。
尤其是入了夜,更不可能有人渡江,所以在夜里当值,算个肥差,因为还能得些额外的饷钱贴补。
这一日夜里,依往常一样,两个兵士上了瞭望台。两人自带了些鱼干,花生,还藏了一小壶老酒,准备熬过这漫漫长夜。
“日子过得真快啊,这转眼就夏末了。”
“嗨,说是夏末,可还这么热,夜里的蚊子一点儿都没见少。”
“咱碧海国不就这样么,别说夏末了,不入冬是不会见凉快的。”
“哎,入冬好啊,熬到入冬就可以回太液,再也不用呆这破地方了。”
“怎么?你满二十五了?”
“是啊,我是腊月生的,入冬就二十五了。按咱碧海国的律法,满二十五就可以归乡务农喽。”
“那老哥你算熬出头了,我才二十三,还得再两年。”
“哎,其实想想咱还算是好的了。这儿是滨州,不是霖州。前几日我老家捎信来,说和我同年的一个发小,他参军后去了霖州,结果前些日子被伊穆兰人给杀了,眼看也要满二十五了,结果还是没撑到最后,尸首都没捡回来。”
“怎么被杀了呢?这几年霖州不都挺太平的么?”
“此一时彼一时呐,伊穆兰人也不知发的什么疯,别说是兵士了,就连霖州知府的全家都被砍得一个不剩,脑袋全挂城楼上了。”
“这伊穆兰人真够凶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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