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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然不应该是他被人打的原因,那些内心阴暗的嫉妒者们,应该都不会使用这样简单粗暴的贱招,而是会用更加阴险的阴谋才对。
宋越又重新查看了一下他手里正在接的案子,没有一个有动机的。毕竟他只是一个民事律师,并不涉及刑事案件,但在他看完一些庭审记录之后就不那么确定了。因为他在庭审的时候实在是太毒舌了,连他自己看得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当事人呢?
也许是有刑满出狱的?所以来报复他?民事案件一般都是庭外调解了,就算是入狱一般也都挺短的。宋越把想法和张冠一说,两人便开始筛选案件起来,还没忙一会儿,秦默便推门进来,说是从警局那边调来了案发当时的监控录像。
宋越知道秦默在里面肯定下了很大的工夫,否则警方的行动不可能这么快。三人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案发的时间正是下午,路人也有,宋越在屏幕上看到自己一边打电话一边走过去的背影,然后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人影从旁窜了出来,用木棍揍了他的后脑一下,随后便逃之夭夭。
监控录像并没有声音,但宋越看了这一下也颇觉得后脑剧痛。监控录像后面也还有一段时间,三人就这样默默地看着,看着录像中的宋越躺在那里人事不知。宋越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让他说出来哪里不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看见秦默的身影出现在监控录像上之后,画面才停止下来,秦默迎着宋越疑惑的目光,指着他的手机道:“幸好有定位功能,而且你和我讲电话的时候也说了你在什么地方。”
“嫌疑犯戴着帽子,根本看不到脸,我事后也问了几个周围的商家,没人注意到有可疑人员。”张冠昨天显然也是去过一次现场的,可惜城市里的流动人口实在是太多了,这根本没法继续调查,“那根木棍也在附近的垃圾桶里找到了,可惜没有提取到有效指纹,线索就这么断了。”
“所以宋越你这两天都不要单独行动了。”秦默拍板定论。在他多年的律师生涯中,也不是没遇到过报复,但这次出事的是他最看好的手下,况且还是和他通电话的时候出事的,必须要查清事实。
三
宋越就这样被安排了下来,每天由总裁秦默亲自接送,其他琐事由助理张冠全权负责,他只是埋首在档案中回忆四年的记忆。
之后的一个礼拜,再也没有其他意外发生,宋越也完全可以背下来这四年他经手的所有案件,而这一天,到了他要上法庭辩护的日子。
“宋哥,你可以吗?用不用让其他人替你?”张冠和宋越混熟了之后,说话也开始没大没小起来。比较而言,他比较喜欢失忆后的这个宋越,因为以前那个不拘言笑的宋越,像是只知道工作的机器人。
“不用,我可以应付。”宋越整理着手中的材料,他虽然失去了四年的记忆,但在学校里学的法律知识可完全没有丢掉,更何况他翻了一个礼拜的庭审记录,民事案件经常出现的就是那些财产纠纷,不是离婚就是争遗产的,多少也翻不出来什么新花样。他虽然没自信能做到像以前的他那样干净利落,但也不至于搞不定。
“咦?宋哥,你今天不戴那个扳指了吗?”张冠看宋越整理好打算走人了,立刻提醒道。不过话说完才想起宋越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主动走到他旁边,拉开办公桌的一个抽屉,拿出一个小锦盒,“宋哥你有个怪僻,这个扳指是你上法庭的时候必须戴的。”
宋越微愣了一下,有个幸运物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例如他以前念书考试的时候都会用同一只钢笔来答卷,这确实也像是他的风格。可让他发呆的原因,是这枚扳指他居然有印象。
这是四年前他来秦氏面试之前不久,在一家古董店淘换来的。这枚扳指是坡形扳指,上面还有弦槽,材质是骨质的,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变成了浅褐色,老板说是虎骨所制。其实究竟是什么材质的他也不在意,这扳指他曾经试戴了一下,居然说什么都摘不下来了,幸好价格也不算贵,当时他就没太在意地买了下来。
宋越回忆着,他好像当时就带着这枚扳指来参加的秦氏律师事务所的面试,当时秦默还好奇地多问了一句这枚扳指的来历。而之后车祸的时候,他肯定也是戴着的。
原来车祸以后,他就能把这枚扳指摘下来了吗?
宋越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失去了四年的记忆,可能是和这枚古怪的扳指有关,所以在张冠把扳指朝他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拒绝了,连碰都没有碰,让张冠放回了原处。张冠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说什么,还以为宋越是对这个扳指没印象的缘故。
庭审进行得很顺利,虽然严格上来说,宋越是第一次出庭,却也没出什么岔子,案子顺利地赢了。
宋越注意到张冠的表情很惊讶,特意私下问了他,后者因为这一阵已经和他混熟了,有什么说什么,表示很奇怪宋越改变了质证和辩论的方法。
张冠很形象地用武侠来举例,比喻宋越往常习惯的是用西门吹雪的剑法,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直来直去,简单地一刺中心。而现在的宋越就像是郭靖,练了内功,以力取胜,以德服人。
宋越听了之后眼角直抽,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形容得很直观。熟悉了这四年档案的宋越,当然知道在庭上用什么样犀利的词语更能取得胜利,但这样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做人还是要圆滑一些,言语的力量可以堪比刀剑,甚至于比刀剑更可怕,产生的伤口都是看不见的,而且更加难以愈合。
而最重点的,是善战者死于兵,善泳者溺于水,这把名为言语的利刃是一柄双刃剑,不仅可以斩向他人,更可以伤害自己。宋越知道自己被人暗算,恐怕也是因为祸从口出的缘故。
也不知道这四年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按理说那么毒舌不是他的性格,可是这些天他一点一滴地了解了这四年来发生的事情,渐渐得也开始迷惑了起来。因为房间里摆放的东西,全都是按照他的习惯来的,连电脑里收藏的文档也是一样,找东西非常顺手。
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宋越回到事务所,和同事们随和地打着招呼,然后略微尴尬地看着他们无法适应的表情,飞快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这都一个礼拜了,难道还没有潜移默化地让他们习惯?难道他以后也要绷着一张脸装面瘫吗?
无聊地打开电脑,宋越看到桌面上的那个监控录像的视频,下意识地点开,反反复复地循环播放着。他看着嫌疑犯的那个身影,努力地想要回忆起些许蛛丝马迹,可是越看,他脸色就越发难看。
当秦默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坐在电脑屏幕后面的宋越,一副脸色阴沉的模样,瞬间还以为他找回了四年的记忆,顿时还颇有些遗憾。
要知道,宋越自从来他们事务所上班之后,就是公认的冰山,和谁都没有过多的交情,也就是和他这个老板能有些许多余的交流,这恐怕也是看在这间事务所是他的份上,完全是彻头彻尾的工作狂。当然,这种员工也是秦默非常喜欢的,所以在这四年来也不断提拔他。可是随着宋越接手的案子越来越多,秦默就越体会到有些不如意。做他们律师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人脉,而且今天虽然是站在对立面上做辩护,也许明天对方就会请到他们来帮忙。
宋越的那张嘴太能得罪人,所以秦默也不敢让他接触大客户,只能让他负责民事案件。否则如果让宋越接手刑事案件的话,指不定早就被人砍杀好几刀了。今天的庭审记录他特意关注了一下,突然发觉宋越不仅仅是失了忆就变了性格,连庭审技巧都随之改变了。那样圆滑地取得胜利,对手心服口服,连怨气都没有,当真是符合秦默和气生财的宗旨。
不得罪人的律师,那可是非常难得的,要知道律师这职业天生就是得罪人的。
当然,以前的宋越那是做得太过激了。
秦默这还在遗憾着呢,但脚下的步子却也没停,走过去看了眼宋越的电脑屏幕,讶异地看着屏幕上播放的监控录像:“怎么了?你看出来了什么?”
宋越指着屏幕上来来往往的路人,沉声道:“我遇袭的地方离公司并不远,但到你过来也足足有五分钟,可是在这五分钟之内,路过的有那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人上前查看情况,顶多也只是打110报警而已。”
宋越第一次看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是终于看出来了。这光天化日之下,嫌疑犯行凶作案,居然没有一个人上来阻止就罢了,居然就让他这么躺在马路上自生自灭?这也太无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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