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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赴死的抉择（第1页）

姜绾没有料到孟迟还是选择留在了船上。

尽管她和宿老都断言，他不去北境身体会越拖越糟糕，耗尽元气毫无意外便是个死。

之后的七日来，换成了轩辕暮穹每天苦口婆心劝他下船折返往北去，再也没有心思和宿老争论药是不是苦、伤口是不是痒得难耐。

连日来的劝阻，也就没能打消他留在船上的念头，他也没有日日都来打扰她，她不想见他，他就只挑她心情尚好的时候，把自己做的一些小玩意儿或是吃食准备好，托阿阮或是范一程送进屋来，其他时间当真都在照顾轩辕暮穹，换药、喂药以及给扶着他师父在甲板上练习走路。

姜绾也不再管他做些什么，小羽毛给了她份惊喜，他们正经过的三磨河下，有金属矿脉，每日的下河底勘察已经让她忙得不可开交。

正如同此时，她就在船尾准备下水，还能听到船头甲板上，轩辕暮穹拦住孟迟的训斥声。

“你这个逆徒，你是要气死我吗，你娘把你托付给我，是让我把你送去死的吗？这事我来安排，下个岸口，你就下船改乘马车，马车和车夫以及吃食用度，师父给你掏钱，不用陈家的，但你得去北境。”

甲板上，轩辕暮穹逮着孟迟一次，就劝一次，又顾忌他如今身弱不能用强，此去北境路途遥远，不把人说服，半途又让他逃了真就不知死哪儿去了。

孟迟在甲板上被逮到，熟练地绕过轩辕暮穹，他做了姜绾爱吃的，正要端去房里放好，急着要走，“师父，等从岳州回来，我就去北境。”

“你去什么岳州！你都‘死’了，去看自己下葬你自己看看像话吗！宿老头都说了你要是到了岳州，回天乏力！再去北境有什么用——”

“诶！你听没听见啊，每每说这事你就走，你再这般胡来，为师亲自押你去北境，这扶灵回岳州的事谁爱干谁干去，那什么永王就算发现你没死也顾不得了！”

提到这个，孟迟才终于停了下来，“师父，永王那儿另说。”

“哼，你还知道不能让永王知道！那看看你做的什么事？抛头露面要跟着船回岳州！这永王都不知道，他是聋了还是瞎了！”

轩辕暮穹提起永王，乃至宫里要退位的老皇帝，向来都是如此态度，他们师徒二人不觉得如何，成将军却不能不出言制止。

“让你来劝他去北境，怎么好好的又扯到永王头上去了，船上人多，说话好歹注意些。小绾今日和岳家的那个小兄弟下水去了，别忙活了，你做的这些她也不吃，弘毅让我告诉你，有功夫给她做吃的，不如好好休息，身体要紧。”

成将军刚刚在船头接了一只传信鸽子，瞥了眼孟迟手里端着的盘子，“小绾性子你比我们都了解，当时做那个决定，你不也想到会有今日么，就听你师父的，先去北境把身体养好，其他的若是有缘，总是来日方长。”

孟迟站在风里久了，有些咳嗽，河风带着湿寒之气令他略感不适，说到当初，当初他也没预料到永王会对棺椁出城的事多加阻挠，拖来拖去空耗了许多时日，身体受的罪还在其次，原本在他的计划中，能早些醒来去找姜绾说清缘由，她未必会这么生气，到现在还不愿意搭理他。

“将军，下水的地方还在船尾吗？”他方才似是听到了扑通声。

“我过去看看。”

下水的事姜绾没和他说过，但他都知道，更是从范一程那儿套出话了，她每次下水都到几近到达河床，甲板上就只留一个范一程守着牵引的绳子，这太过危险，今日总算遇上，他得在旁边守着才能心安。

姜绾已是第八次下水，一同行动的还有岳清风，她提供潜水装备一起下到河底勘测，小羽毛给她的消息十分准确，船正经过的这条河，河床里的确有金矿。

为了将河底矿脉在舆图上详细地标注出来，连日来她多次下水勘察，除了金矿，还发现了不少她想要的稀有金属矿脉，储量还不少。

岳清风对她的潜水装备很是感兴趣，次次皆是他自告奋勇陪她一起下的水，潜水需要潜伴，岳清风对金矿和其他矿都不感兴趣，他只对给他用的潜水设备爱不释手，在她认真勘察的时候，他负责确保两人在河底的安全和留意船行的方向正合适。

今日下水花了更长的时间，等终于结束攀着绳梯回到甲板上，姜绾就看到了等在此处的孟迟，原本由范一程守着的位置，变成了他和范一程两人一起。

“师姐，这次你们下去比上次多花了三刻钟，我手里的绳子都不够放了，多亏了孟大哥拿了新的麻绳过来。”

岳清风的腰上绑着麻绳，麻绳另一头就在范一程手里，姜绾下水下得深，又是自己的私事，没让船停下来等她，船行在前头怕失了方向，才让范一程守在甲板上一路放绳子引着。

她瞥他一眼，这个借口太蹩脚了，“我不是早与你说过，若是绳子要不够了，提前按我给你的子母铃，绳长是算过的，太长了我在水下不好追船的方向。”

子母铃是她给范一程拿着的简易电波感应器，他手里的是按钮，按下后她在河底能收到信号，知道绳子要用完了就会返回，以免偏离航向太远。

姜绾并不领情，范一程拐了一肘子孟迟，一副我早说过不行的吧的神情，孟迟没有灰心，把手里烘得干软热乎的棉巾递过去，“水里凉，先擦擦。”

姜绾没看他，伸手拿了范一程手里的干巾随意擦擦，“苍杌呢？这次的记录要添上笔新的。”

她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倒是岳清风在后头万分不舍地褪下潜水设备，上前拿了孟迟手里的干巾裹住全身，“多谢了孟兄，阿嚏——！这船上怎比水底还凉，阿嚏——”

“岳兄，你们下水都做些什么？”

孟迟也不介意岳清风用了他递过去的干巾，站过去些开始打听起来，岳清风立即一脸警惕，“这个嘛——孟兄你去问问姜姑娘呗，我就是跟在后头负责拿绳子的，下去干嘛也不清楚，阿嚏——”

孟迟苦笑，若是问了姜绾能知道他也不会从旁打听，“岳兄，你受了风寒，下次我替你。”

“不敢、不敢。不敢劳孟兄，姜姑娘交代的事简单，我、啊——阿嚏——我能做得来。”

岳清风把干软的巾子还了回去，吓跑了，他只不过受了点寒气打几个喷嚏，孟迟下去他怕他上不来，到时候那个暴脾气的轩辕老前辈要把他剁碎了喂鱼。

再说了，他还指着这件事能给姜绾帮上忙，做好了到时候跟她讨一个下水的面具和背着的瓶子呢，本来是想等送了孟迟去北境再讨要的，事情办坏了没脸提，这次好不容易又有机会，怎可能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