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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雪想,沈扶玉身死,他的师门、人间的其他人,皆痛哭流涕,但危楼从恢复神智的那一刻,居然一滴泪都没有掉。
实在是,过于不对劲。
草乌从魔域离开后,并没有回到清霄派,是云锦书发现了他的踪迹。
“三师兄——”云锦书跌跌撞撞地跑回了门派,“跳崖自尽了!”
姜应、雪烟、祝君安和沈千水惊愕着站了起来。
草乌深居简出,他们对他的了解知之甚少,但感情倒是深厚。哪怕是姜应,也对这个见了几面的同门的自戕感到悲伤。
云锦书滚了滚喉结:“三师兄……给许多村子的井水里下了毒,而后跳崖自尽了。”
桃花镇下的毒尤甚,那村子几乎无人生还。
“这个时候……”雪烟勉强笑了笑,“是大师兄……”
几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谁也没有想到,第一个报复人间的居然是平日里不动声色的草乌。
清霄派刚举行完一桩白事,又要举行一桩。
“说起来,”沈千水缓缓道,“六师兄和小师弟也不见了。”
池程余和温沨予素日里最喜欢沈扶玉,而今沈扶玉身死,他们……
许是崩溃躲起来了,更差的便是像草乌那般想不开……
雪烟闭了闭眼,哑声道:“大家先回去吧。”
大师兄不会想看见他们这样的。
云锦书疲倦地朝自己峰头走去,倏听身后传来一声:“锦书。”
他看过去,发现是姜应,也就是前几日刚回来的二师兄,云锦书道:“二师兄。”
“锦书,”姜应笑了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你是不是……逍遥王?”
云锦书的身形一顿。
姜应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了,他无奈地笑了笑,随便找了个台阶坐着,他抬头看着天上明亮的月亮,道:“按理来说,我们还有点沾亲带故。我爹是安国公。”
云锦书一愣,旋即又想起来安国公满门被屠的事情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月光清亮如水,泛着淡淡的光晕。姜应想起沈扶玉的身影来,想起他说“你还有我”的样子,他本来是想借着跟云锦书相认的契机给旁人说一下他和沈扶玉的事情的,他离开得太久了,已经快没人记得他和沈扶玉当年形影不离的模样了。
以往他不知为何有人频频谈起旧事,后来才知因为满是遗憾、放不下。
沈扶玉也走了,有时姜应坐在月光下,难免会想,若是当年及时低头,会不会好一些呢?
话到了嘴边,姜应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终究是……自作自受。
他再不能心安理得同被人回忆起年少之事。
倒是云锦书先开了口:“当时我哥死的时候,我每天都很难过。”
“我救不了我哥,也没救到大师兄。”云锦书一抹眼泪。他拼命读了那么多书,最终什么也没有用上,怎么会不遗憾,怎么会不恨自己?
姜应见不得人哭,他站起身,拍了拍云锦书的肩膀,自己心头怄着还要去开解别人的感觉实在不是个滋味,能言善辩的嘴在这一刻只干巴巴地吐出了一句:“时光不能回流,沈扶玉不会想看见你这样的。”
他说完这句话,心头一酸,怕失态,道:“我先走了。”
他离开后,自然没看见云锦书站在原地呆愣的模样。
良久,云锦书的嘴里吐出一声:“时光……回溯?”
……
自从草乌来了一趟之后,魔域再无人光临。危楼从魔库中翻出了各种禁书和宝物,来寻找补救之法。他冷静得可怕,有条不紊地处理着身边的事情,找着能让沈扶玉复活的办法,除了每日盯着沈扶玉发呆的时候,与平常别无二致。
最恐怖的是,危楼当真一滴眼泪没有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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