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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人我见犹怜。
“这两年,过得很难吧?”许落愧疚道。
“不难的,不难的”,岑溪儿抹了泪,迟疑片刻,“原本相公托傅爷爷留给我的十两银子,我一直存着的,后来……后来爹娘相继故去了,哥哥没有钱,我,我只好拿出来一些安葬了爹娘……再后来,哥哥有一回装作病重,又把剩余的钱也骗了去……”
岑溪儿说着说着顿住了一会儿,情绪突然崩溃,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哇……呜呜……我对不起你,我没有操持好这个家,我把钱花了,相公下次赶考可怎么办……哇……呜呜……我偷家里钱给娘家……”
说到这,岑溪儿仿佛突然一下被自己吓着了,俗世里,偷夫家的钱给娘家,那可是不得了的大过错,在“七出”之列,夫家可以凭这个休妻,甚至将她告上衙门……
岑溪儿羞愧极了,也慌了。
“怎么办,怎么办……相公你打我,骂我,你打死我……不要休我好不好?……我,我有在存的,我想把钱补回去的,就是没那么快……我会补回去的,相公不要休我好不好?”
岑溪儿踉跄着跑回去卧房,许落连忙跟着,她爬到了床底下,一会工夫掏出来一个小木盒,跪坐着捧起来,打开给许落看,“相公你看,我……我有在存的。”
打开的木盒里面,是一个一个的铜钱,新的,旧的,兴许……有二三十个,稀稀落落的铺在木盒底,伴随着岑溪儿的抽泣颤抖,互相磕碰着,啷当啷当的响。
单薄的旧棉袄,吃了一半的山药……这二十几个铜板是怎么省出来的?许落即便再不通俗事也不必多想了。
啷当啷当,这声音比师伯的大道钟鸣更震撼心神。啷当啷当,一声声敲击在许落的心头。
……“轰”……
怕是天劫也不过如此了,一道寒意由头到尾贯穿许落整个身体,“老头,我们都干了些什么啊,你看到了吗?我们……凭什么啊,就为了我‘入世悟道’,看把人害成什么样了。”
当初逃走,身为修士的许落根本没有以凡人的立场去设想过后果,也没有思考过这对岑溪儿来说意味着什么,甚至这两年中,他闭关修炼,不曾有一刻想到过这个女孩,她过得怎样。
而今他看着眼前的岑溪儿,再回头去看自己,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面目可憎”。
岑溪儿看许落咬牙切齿发愣的模样,以为他在气恼,恨极了自己……没有了,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没想到两年等待,等来是这样的结局。
“相公,对不起。”
“唰!当啷啷……”
小姑娘失了心神,眼前发黑,手中的木盒子失手落地,铜钱在地面上打着转儿翻滚……跟着,人也一头往地上栽去。
******
许落自记事以来第一次这样抱着一个女孩,岑溪儿没伤着,在他怀里抽泣。
这姿势已经保持了有一阵了,许落心中尤有些后怕,先前那一幕,若非他虽然没了修为,身体力量与敏捷仍超出常人许多,那一把,便很难捞住岑溪儿了。
许落不曾安慰过女人,只好一直说着:“没事,没事。”
岑溪儿肩头耸动,抬起头,一双泪眼望住了许落,“相公真的不会休了溪儿么?”
“真的不会。”
“嗯……真的不会么?”
“真的不会。”
“可是钱花掉了。”
“那本来就是留给你的钱。”
“那相公下次赶考怎么办?”
许落很想告诉她,自己根本不是什么秀才,不用赶什么考,可是难道跟她说,我其实是个修士,呃,就是你们以为的仙人,会飞的那种,我是为了“入世悟道”才娶你的么?
许落说不出口。
“慢慢会赚回来的。”许落说。
“嗯,溪儿会努力赚回来的。”岑溪儿说。
“呃……怎么赚?”许落没赚过钱。
“爹爹原先是采药的,我打小跟着,也学了一些,可以上山采来卖给镇上的药房。”她没有说,这两年,她就是这么过来的,每一文钱,都来自悬崖峭壁,或者幽谷沟壑。
“哦,采药么,我也会的。”许落说到。空冥山上,有一段时间他闲极无聊去研究丹道,曾一夜之间拔光过师伯的药田。
“啊?相公怎么也会这些?”
“我认识一位老伯,有一片很大的药田。嗯,很大。”
“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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