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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何寒是个面冷心热的刀子嘴,叶小清连忙摆了摆手表示了自己的无辜,之后便老老实实地靠在马车壁上专心欣赏外面的夜色了。
在路上颠颠簸簸行了两日一夜,终是在第二日酉时匆匆赶到了丹州,与永昌一般,丹州也是分外古朴,从古朴的城门楼与灰顶就能瞧出来。
离开王府的时候林思源与叶小清交待过,丹州西高东低,东面有长长一条河,他所在的村子就在河边上,所以丹州受灾的地方大致在东面,孟奕安来丹州探看灾情,一定会去城东。
而城门楼在西面,说明还要穿过大半个丹州,尽管马儿已经疲累不堪,但还得快马加鞭。
丹州尽管算不上繁华,但也是百姓和乐,越往东边走越显的荒凉,今天天气并不晴朗,天空中灰蒙蒙的,好似随时会下雨,本来宽阔的大路也越来越窄且泥泞,经常能看到路边有百姓抱着行囊往西面赶,面上都带着愁苦神色。
马车行进着,天色渐黑,再往东去道路愈发泥泞起来,马车已经不能继续行驶,叶小清只得下了车,与侍卫一起抱着大包小包的包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的乡间小路上。
丹州东面不同于西面,少了亭台楼阁,多了几处村落,如今显得极其破败,但从路边的房屋上可以看出先前这些村子应当也是和乐的,但水害过后,房屋垮塌着,路边的树几乎都断了,地面也被水泡的松软,难以行走。
尽管习武多年,叶小清走着走着都觉得腿酸,何寒也有些疲累,侍卫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模样,更别说那些村民了。
路边垮塌的厉害,根本分辨不清楚路,叶小清只觉得他们好似在上山,因为一直在走上坡路,而且路边的树木忽然多了些。
深一脚浅一脚不知走了多久,终是借着夕阳瞧见了三三两两聚破旧草屋附近的衣衫褴褛的难民。
望见那些难民时,叶小清有些愣,不仅是走了这么久终于瞧见几个人,而是因为那些难民听到些动静,纷纷转头看了过来,眼中忽然生出了希冀神色。
兴许是因为他们的衣衫在这破落地方显得华贵,且怀抱着大大小小的包裹,那些灾民立马站起身蜂拥而来,将他们紧紧围了起来,双手合十祈求施舍一点干粮与衣裳。
侍卫连忙挡在了叶小清与何寒前面,尽力挡着不停往上扑的难民,那些难民的祈求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不多时便喊出了村子深处的其他难民,一时间,难民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将他们围堵得水泄不通。
叶小清从未见过这种场景,不由得傻了,难民枯瘦的手通过几个侍卫之间的空隙伸了过来,在她面前挥来挥去,有的还碰到了她的脸,长长的指甲刮到了她的脸颊,划出了一道道红痕。
那些难民的眼神,满满都是希冀,他们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死也不肯放手,眼神中散发出来的光芒快将她吞没了。
见此,何寒皱了眉头,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丢掉了怀中的包裹,伸手便去拔了侍卫腰间的佩刀,拔刀时那“噌”的一声分外刺耳,刀锋泛着冷光,难民们吓了一跳,动作缓了一缓。
趁着这个空闲,侍卫本想护着叶小清后退一些,此时却有一道声音穿过层层的难民,顺着风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住手。”
难民们没有再抢包裹,而是纷纷转过了身子,望着那道声音的主人,连忙双膝跪下,双手高举过头顶随即跪拜,大声道:“参见王爷!”
随着难民的跪拜,视野才开阔了些,叶小清愣愣地望过去,入眼的便是那袭熟悉的、不沾染纤尘的白衣,浮躁的心情立刻安定了下来。
如今,白衣的衣摆上已经沾了些泥土,也染了许多灰尘,但在渐渐黑沉下来的天色中,还是白得极其耀眼,他站在满是污泥的地面上,依旧那般高贵清俊,仿佛立在淤泥中徐徐开放的莲。
这一切发生的有些突然,叶小清站在原地紧紧抱着包裹,直到面前的侍卫也抱着刀行礼,她才回了些神。
不受控制地场面渐渐平稳了下来,孟奕安的目光扫过难民,待他看清难民中心的人之后,面上的从容神色即刻消散,取代的是微微怔忡,眉头逐渐皱起,他不可置信,却又试探一般道了句:“……君仪?”
近几日一直担忧着的人此时好好地站在面前,没被山上冲下来的泥给埋了,叶小清心头的大石头忽的放下了,后知后觉面上被难民指甲刮的十分刺痛,她瘪了瘪嘴,想说什么,末了一咧嘴,笑得比哭还难看。
“奕安……”她举了举手中的包裹,没话找话道:“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话音未落,前方跪拜着的难民们都转过了头,望着她手中的包裹两眼直冒绿光,好似下一瞬就要来抢,那些目光看得她浑身一僵,才知道自己兴许是说错话了。
…………
从永昌到丹州,整整两日一夜,叶小清都像是护宝贝一般护着随身带着的七八个包裹,谁知道七八个包裹里的吃食干粮,就在刹那之间被丹州的难民哄抢而光。
而如今,叶小清颓然地拎着七八个空空如也的包袱皮,瘫坐在湿润的草地上,满脸悲戚,心痛到能哭出来。
简直……太失算了!
山中的夜晚比山下的要黑的多,除去天空中那一轮明月和稀疏的星子,没有别的光亮,更别提家家户户常见的灯笼烛台,只有面前的火堆熊熊燃烧着,照亮着四下的景致,火星子随着风飘得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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