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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变法上的建议和主张,苏轼还说起自己的生活。
如今他和长子苏迈生活在黄州,之后家眷和朝云才先后抵达黄州。
黄州这地方很穷,苏轼到了黄州后,先在寺庙里住着。黄州知州徐大受并没有因皇帝讨厌苏轼而为难他,反而盛情招待。
苏轼现在编管黄州,每日无事可做,睡得很迟才起,然后在东山山下散步,又去长江之上漫游。
即便身在贬谪之中,苏轼的信中写来,给章越觉得好像是去黄州旅游一般。
苏轼说他午睡醒来,一时忘了身在何处,拉开窗帘看见水上风帆上下,远处水天相接,一片苍茫。
苏轼对章越道,我在这里住得很好,江里是峨眉山上的雪水,我取来食之,又何必作归乡之念。
你看这江水风月本无主,只有空闲的人才是他的主人啊。
我有时候就雇一小舟,与渔樵为伍,消磨一日时光,最高兴的是这里的人都不认识我。
我有时候渡江在好友家小住几日,这附近的村酒并不坏,鱼蟹都不要钱。
说到这里,苏轼还不忘吹牛一句,你在京师的日子未必有我好吧。
章越看着苏轼的书信笑着之余,又忍不住感慨。
他这一刻方才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喜欢苏轼呢?
在体制内混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过被排挤打压的经历吧。
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说了几句不合时宜的话,便被打入冷宫。
苏轼经历的,也正是很多人经历过的。
同样在那段仕途暗无天日,几乎看不到光的时候,从苏轼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或者你说的是错的,或者也确实是不合时宜,可是不平则鸣,读书人始终还是要有自己的风骨。哪怕明知被打压被排挤,也要坚持原则。
想到这里,章越心道,既是如此就收拾李定,为苏轼出一口气吧!
……
李定坐在御史台中。
黄颜,何正臣二人都是站在他身旁禀事。
“据实查,除了收下耶律乙辛的珠宝外,耶律乙辛还派了一子与章丞相联络,之前此人行踪成疑。”
“如今查得实据,就住在汴京郊外的一处庄子里。”
“据说此人名叫耶律宏,是耶律乙辛庶子。”
李定闻言震怒道:“好个章相公,居然还敢收留耶律乙辛的儿子,如此更坐实了他卖国的罪名。”
何正臣问道:“如今是否将这耶律宏拿下,否则万一走漏了风声,仅凭着一盒北珠怕是扳不倒章相。”
李定点头道:“必须拿下,仅靠北珠扳不倒章相,还是要有人证才可。”
“这耶律宏必须生擒。”
“不过要拿人就必须通过开封府,我们御史台可不能做主的!”黄颜言道。
“如今开封府知府苏颂可与章相穿一条裤子。”
李定道:“走开封府必然走漏风声,咱们从暗地来。如果能生擒耶律宏到金殿上与章相对质便可。”
“人证在场,便不怕扳不倒章相。”
李定此刻心底既觉得有几分紧张,又觉得有几分刺激,如果能扳倒章越,这将是他一生中最值得大书特书的事。
李定冷笑道:“什么寒门宰相,什么清廉自持,都是屁话。”
“与私节上堪称完人的荆公比起来,他章相差得远了。”
黄颜犹豫道:“可是动手从一名宰相手底下拿人,一旦抓错了,我们三人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再说中丞,我还是不敢相信,章三郎会做出这等事来,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何至于如此呢?他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他妻家不是家财丰厚吗?又怎么会因一盒北珠而坏了名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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