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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天已经黑了,底下桌上趴着的寥寥无几,大多数人醒了已经离开。谷倾衣半醉着坐在一旁,听叶天阳回忆,静静地看着他俩你来我往,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天阳一句句几乎把这些年的种种都说了一遍,容玄喝了一杯又一杯,一坛空了,眼前也出现重重虚影。
容玄越听越觉得莫名伤感,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为这货做了这么多事,很多他都没什么印象了,叶天阳还记得。
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必要记这么清。相比而言他做的狠事更多。
“你醉了。”叶天阳静静地道。
“我没有。”容玄夺过酒杯,换上大碗,还觉得不尽兴,他把碗摔在一旁,靠在石桌扬起头,长腿一伸,拿起酒壶往嘴里倒:“你别嚣张。”
酒水浸湿了衣襟,酒壶终于空了,容玄眸光空无,满天繁星晃成一片白光,如同白昼,他晃悠悠地起身想要告别。
叶天阳拉着他一条胳膊,把人扶了起来站稳:“容玄,你醉了。夜深不宜行路,明日再走也不迟。”
三杯倒喝了两坛,站着已经是极限,容玄还是第一次喝得烂醉,他靠着叶天阳的肩,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
“仙酿喝多了就会停不下来,你故意灌他酒什么也不说,是想留他一晚,还是想报复。”谷倾衣命人拦住叶天阳的去路。
“关你什么事。”叶天阳扶着容玄,无比清醒地命令道:“让开。”
“不准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谷倾衣扶额按了按眉心,皱眉道。
叶天阳嗤笑了声:“满口谎言。”
谷倾衣抬眸,但见对方神色如常,就已经是听错了。
“感觉糟透了。”叶天阳往内殿方向走了几步,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我暂时没心情应对任何事,接下来两个月谁也别来打扰我。否则我怕说不出什么好话,会影响你的情绪。”
叶圣出事后,叶天阳回到神朝只是认识一些炼药师等,他为找儿时恩人找得满城风雨,闹得人尽皆知,却还是一无所获。
最开始三大公会并没有都向着他,叶天阳没有护身古镯,又背着斩了谢宇策的罪名,在完全陌生的神朝受人排挤,加上谢族的恶意逼迫,举步维艰。
不说打听身世了,连性命都随时可能不保,毫无倚仗根本寸步难行。
师父一语中的,他或许真的活不过十年。
怎能甘心!
许多日辗转反侧,叶天阳脑子里蹦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干脆直接把主意打到上位者身上。
所以见到姬梵的时候,被那身白袍吸引,叶天阳浑身战栗,以至于久久僵硬动弹不得。
既然大衍神朝的的确确有个在他小时候救了他一命的绝世高人,这位高人寻不到,线索又只有衣袖金纹那么一点,那他为什么不能指认一个无上大能,让上位者有意去伪装。
只要他有足够忠心的理由,谁会介意多一个效忠的奴仆。
只是后来奴仆一步步上位,上位者一次次刮目相看,渐渐上了心,甚至相互交心,越发合拍,最后究竟是姬梵利用他,还是他在算计,时间过得越长,谁也说不清。
但叶天阳很清楚,他不惜一切方法在大衍神朝站稳脚跟,不过是为了证明给容玄看,他不止能活上十年,甚至上百年,甚至数千年,哪怕大衍神帝新立,他也一样能稳定不倒。
谁知道,当他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师父却告诉他,缘分已尽,就此别过。
叶天阳虽然没有看他,但最后一句话却是对他说的,谷倾衣最后看了昏睡过去的容玄一眼,只说了句:“助你早日调整好心态。”
执念哪会这么容易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过去了,只能自己想通。
师徒是师徒,朋友是朋友,差别大得很,叶天阳看似不在意说得那样利索,实际上垂着的手背上骨节泛白,都要戳破皮了。
能如何走出来,只能拭目以待。
谷倾衣轻叹出声,被几位长老簇拥着,撕裂空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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