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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潇澜见他默不作声,心也跟着沉了,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深吸一口气:“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去写药方。”
他并不是拥有承担这后果的能力,他只是相信何意的医术,相信他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轻易将那些话讲给其他大夫听。
大夫见他这般说便去写药方了,再者,即便不是何意第一个喝这药,也是其他人,都是一样的。
趁着大夫离开的功夫,谢潇澜这才敢将目光落在何意身上,自知道对方染了病,他整个人便心慌的厉害,自欺欺人的以为只要不去看对方苍白的脸,就能当做他只是昏睡着。
他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坐在床沿捧起他受伤的手掌,故作羞涩的推搡、装模作样的疲惫以及那两床被子,都是在告诉他,何意有多怕过病给他。
而他,竟没有察觉。
“怪我,都是我不好。”谢潇澜低声呢喃,“若我那时扶住你,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其实他最该做的便是在何意提出要去时,直接拒绝。
谢宅一夜不安生,谢潇澜更是整宿没敢合眼,亲自喂了何意汤药,又用软布浸了热水给他擦拭着身体,整整守了一夜,直到他体热稍微降些才坐在床缘边稍歇息了片刻。
何意的高热发现的早,且他喝的药是自己亲自配制的,药效极其凶猛,却也在常人所能承受的范围,只一盅汤药,他身上的红疹便消退了许多。
翌日一早,大夫再次来号脉时,便见谢潇澜依旧穿着昨日的衣裳,坐在一旁的椅子昏昏欲睡。
他稍微加重了脚步,对方即刻醒了:“失礼了。”
“大人也该顾着些自己的身体。”大夫说着伸手探了探何意的额头,继而去扒拉他的眼皮,“此药效竟这般凶猛,红疹和伤口不曾恶化,连体热都退了,待他醒了再喝次药,会好很多。”
谢潇澜应了一声:“多谢。”
“说几句不中听的话,何大夫这一病反倒是让我们踏实了很多,他先前说的药,我们都不敢随便用在病人身上,但见效如此之快,我们也放心了。”大夫说这话时自己都觉得脸上烧的慌。
但也是真事儿。
在他们看来,何意再有本事到底还年轻,知道的自然是不如他们多,但对他这般客气尊重,一来是因为他不拿捏身份真心爱护百姓,二来便是他夜以继日的苦心。
他们都是年过半百之人,却没有一个后辈知多懂多,此次疫病竟也是要在这样的年轻人手上渡过难关,让他们更加佩服罢了。
谢潇澜听着他的话脸色微沉,说到底何意这一病,反而成了第一个试药之人,幸好此药能治,若不能治,这病要拖到何时去?
他有些厌烦的瞥了一眼大夫,言语间再无耐性:“既如此,照旧喝着药便是,来人,送大夫出去!”
大夫似乎是没想到他变脸这般快,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扇了自己一耳光,都怪他嘴快说这些!
但当务之急是那些病人,有了何意的例子,其他大夫们便敢把那些药用在病人身上了,只是此病治好也非一日之功,但至少是看到希望了。
何意醒来后,见谢潇澜守在床边面容稍显憔悴,便知道他守了一夜,他倒是不想叫醒对方,不曾料到自己刚动了动,他便醒了。
“可巧了,我刚要去看汤药熬的如何了。”谢潇澜语气温和,像是同他说今日早食吃什么一般随意。
“好……”
高热的缘故,何意的嗓子烧的嘶哑,说起话来费劲,别人听着也费劲,他只应了一句便不愿再说了。
谢潇澜被他逗笑:“若是夫郎能写一手漂亮字,不言不语倒也算得上是风花雪月。”
即便何意前世聪明伶俐,一路保送,但没学过的就是没学过,来这里之后,那些字倒是识得,但原主不会写,他更是不会了。
偶尔写一两个字,让谢潇澜瞧见也只会打趣他,若是用炭笔,可不会有被打趣的份,奈何在这里毛笔字写的漂亮才是最重要的。
何意忿忿瞪他一眼不愿吭声了,大不了他就一句话也不说,且瞧瞧是谁先着急。
自然是谢潇澜先着急。
“夫郎,这汤药苦涩,我给你拿了蜜饯儿。”
“……”
“夫郎,这几日可要好生歇着,你给的药方十分管用,大夫说很快就无事了。”
“……”
“我知错了,不该笑话你,待你好些了,我教你写字如何?总不能日日都带着药童做你的笔杆子,我可是要不高兴的。”
何意瞪他一眼,管你高兴不高兴?
谢潇澜强压着唇边的笑意,伺候他喝了汤药,扶着他躺下,手掌处的伤口大夫来时已经重新包扎过了,他轻轻摩挲着的纱布没说话。
小擦伤其实并不碍事,但因为高热和疫病化脓,都不能握东西,遑论是用力拿东西了,幸好是左手,否则当真是要废了。
根据何意所说配制的药方,熬煮后给病人们喝下,身强体健的见效倒是快,痛快的高热了一日,出了许多汗,连带身上的疹子都没了,只是身体还是虚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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