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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瑞方一踏出宫门,春珰便立刻走上前,附在他耳边小声道:“公子,楚家送了请帖来。”
“说是底下人送了条难得的鱼,请公子过去一并吃个家宴。”
这话说得有意思,沈瑞同楚家往上数个十代也未见得能咂摸出点血缘关系来,更不必说能同在一张桌子上吃顿家宴。
与其说是一种示好、攀附,倒不如说是一种隐晦的妥协与应承。
楚家会同意结盟,沈瑞并不意外,但能做到这一步,可见魄力。
沈瑞轻笑了一声道:“且去元楼取壶好酒。”
“是。”春珰颔首应下,搬来脚凳,又低声嘱咐了小厮几句。
直到车轮缓缓碾过石砖,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江寻鹤才从宫门内转出来。
他身后是朱红色的宫墙和好似永远没个转变的侍卫,他拢了拢手,袖子挽出青色的褶皱。
清泽轻声道:“东家,请帖已经送到了,一切都依照着计划进行。”
说着,他顿了顿,面上显出几分担忧之色,他转头看了看守在宫门前的侍卫,压低了声音问道:“东家确定要同那沈靖云结盟?今日一过,只怕再无转换的余地。”
“中都城内难缠的角色不少,独他沈靖云是要讨人性命的那一个,此事若是败露,只怕我们连城门都走不出去。”
清泽越说越害怕,曾经听过的那点不知被润色几何的血淋淋的传闻此刻一并起了效用,好似厉鬼在他后颈吹了口凉气般,叫他脊骨发凉。
“清泽。”
他心中惧怕沈靖云,也惧怕这吃人似的中都,因而这话不止说了一次,倒也并非是真想叫江寻鹤边与沈瑞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不过是嘴上说说,心中便能宽泛些罢了。
由着他说了这许多次,东家向来只作没听见,头一次,这般认真地唤了他的名字。
清泽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便看见自家东家拢着手淡淡道:“欲登高台者阔落的路,九死难得一生,现下已然是最阔落的路径了。”
江寻鹤目光从清泽的身上越过,转向齐整禁锢的宫墙,以及那层层拘禁之后的人影难寻。
清泽眨着眼,想要问些什么,可那字句在唇边打了个转儿,最终还是被咽了回去。
一股难名的直觉告诉他,东家此言,并非是讲与他听的,他不过是个倾泻的由头罢了。
半晌,江寻鹤缓缓收回木啊光,微叹了一口气道:“走吧。”
——
中都说得清门第的世家大都围着中心修建,以昭显其权势,唯独楚家不同。
楚家的宅子建在逢水街,行商者多以水为聚财之意,也算是讨个好彩头。
沈瑞的马车将一停下,门庭前便有两个小厮快步上前,其中一个机灵的,赶在春珰动作前便搬来了脚凳,稳稳当当地放在了石砖上。
帘子被一只修长莹白的手掌掀开,沈瑞从车厢里探出身子来,目光从小厮身上划过去,随后又漫不经心地收拢回来。
两个小厮却为着他这不经心的一眼,脊骨都绷直了,机灵点的那个将头压得更低了些,恭敬道:“老夫人交代了,公子到了可直接去前厅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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