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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邵的这场暴雨整整下了一个多月,山洪淹了许多道路,一线峡外全成了一片沼泽地,大楚的军队讨不着便宜不说,之前宋振东布下的双翼阵型也被沈北陌领着那神出鬼没的骑兵给打散了。
宋振东原本就觉得那小子打法邪门,他的优势也有些被那山山水水的地形给克制住了,现下阵局被破,也失了士气,换将是最好的选择。
对于这个被宋振东妖魔化的敌将,李恪早就想要见识一番,那所谓的神兵千机伞和他的鬼火刀,哪个更厉害些,刚到南邵西北边境的这天,他就迫不及待带了自己近身的精锐骑兵,出去熟悉地形。
茂密的林间空气都是潮湿的,李恪一马当先踏破森林的宁静,南邵这个国家三面环山一面环水,除了翻山之外,能进入的通道就只有一个一线峡,所谓易守难攻,并非虚言。
“这就是那宋振东说的,什么山间的蛇形怪物的地方吧。”李恪骑着马立在山坡上,远远眺望到了一线峡中最狭窄的那道口子,逆着光线,天光都照成了一束束交错的模样。
“大人在说什么蛇形怪物?”身边的将士们面面相觑。
“我说他见识短浅又喜欢夸大其词。”李恪面无表情,好胜心使然,吩咐道:“你们在周围多转转,我下去看看。”
李恪骑着马,虽然年少轻狂,也到底忌惮那是南邵敌军的领地,并未太过深入,只换了个角度,在更矮一些的崖边,更接近的地方瞧上了一眼。
这道口子两侧都是山壁,嶙峋的地面上生着野草,其实通道并不算特别狭窄,只是因为山壁崎岖,弯成了弧度,这才从视觉上看着窄。
峡口对面的树林中能隐约看见南邵放哨的瞭望塔,李恪目力极好,甚至堪比哨兵,远远地与那几个敌军对上,相互都没有轻举妄动。
幽森的峡口一道虚影快速闪过,李恪垂眸看去,是一只掠过的飞鸟投下的影子,被放大了好多倍。
他脑海中没由来地闪现出了一片画面,天光最为晦暗不明的时分,变幻莫测的钢铁长鞭在绞动,带起了更为凌乱的光影流动,每一寸晃动的虚影都让人心惊胆战,分不清楚袭来的究竟是影子还是会要人性命的铁鞭。
光是想象,便叫人不寒而栗,感受到了浓厚的窒息。
毫无疑问,李恪是个天赋极佳的战斗者,此时此刻,看见了地形之后,他好像忽然就能感同身受宋振东描述的那幅画面,也许并非浮夸之言。
他脊背无端一阵发寒,面无表情,拉动缰绳转身离开了。
天空一声闷雷,又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南邵的雨季已经快到尾声了,比起之前动辄泼天般的下法,现在这种已然算是极其温和了,马蹄踏在泥泞的沼泽地中,溅起无数残枝落叶,有的贴打在了马贴上,马儿也不好受,燥动地甩着脖子试图跳起甩落,又被背上的主人拉住缰绳镇压。
回营的小路雨渐渐下大了些,到处都充斥着水汽,顺着李恪的铠甲上流下去。
彼时一道闷雷响彻云霄,少年将军一眼看见了前面马道边上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策马游荡,穿的是他们大楚的军服,但行迹实在可疑,他冲上前去持刀逼问:“哪队编制里的,报上名来,上级是谁,为何在营外游荡?”
那人一言不发立在雨幕中,这南邵山林间多瘴气,楚军的军服便额外增加了面罩护具,在外行军时能把头脸包得严严实实,在这阴雨天中看着有几分格外的诡异。
李恪疾言厉色,“摘下面罩来!”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扬起马鞭横抽偷袭,被李恪一刀斩断,对方却并不恋战,骑着马掉头就跑。
这位置已经在楚军驻扎大营的范围内了,混进来的敌军探子不能轻易放过,李恪当即扬刀冲身边最近的部下吼道:“回去报信,其他人跟我追!!”
雨幕之中,前后两拨人你追我赶,李恪的战马速度相当快,他如鬼魅般匀速逼近,在后方一把抄起马囊边上的弓箭,拉满一整个圆月,一箭呼啸而去。
前方马背上的身影似背后长眼一般倏然跳起,利剑擦着他的颈边射过去,那人竟是反身大跳往李恪的中门还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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